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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寿宴

    转眼数日已过,很快便迎来了容相的寿辰。    容家自开朝便是名门望族,容景作为当今丞相,也辅佐过两任帝王,自然是德高望重,声名远扬。这日一大早,府里上上下下便忙开了,虽说容相素来爱好朴实,但毕竟今天会有许多贵客来访,万不可怠慢了。    容老夫人作为容家的当家女主人,自然落不得清闲,也就只有云槿洛这个外孙女儿,闲的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又不好在外祖父寿辰当天还溜出府去闲逛,只好安安分分地待在府中花园里边吃糕点边赏花,她离开行云谷之时,云槿之说是处理好谷中事务便会赶来,只是如今都到了寿辰之日了,她那哥哥怎么还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放得她一人在这里无趣的紧。    撑着下巴发呆之际,远远地从花园入口处进来两个人,云槿洛眯眼瞧了瞧,是两位姑娘,年岁看起来约莫着与她差不多大,左边那位穿着一件绿色绣花罗裙,面带微笑,看起来应该是个性情温婉之人,右边那位则着了件橘色芙蓉裙,头戴银钗,环佩玎珰,凤眸微挑,下巴微扬,面上也带着笑,但总给人一种不好相与之意。    云槿洛琢磨一番,这两位身份均是非富即贵,但她又着实不习惯与这些小姐们打交道,三十六计不如走之为上,思及此处,她拢了拢衣袖,对一旁的阿鹜说道:“阿鹜,这里过会儿就该热闹起来了,我们先回书房坐坐。”    阿鹜自然明白自家小姐心中所想,点头说是。    不料主仆二人刚站起身子,还没走出几步,便听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且慢。”    云槿洛脚步顿了顿,于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去,面上带着代表礼貌的浅浅笑意,冲眼前二位点了点头:“二位姑娘好。”    着橘裙的姑娘挑眉看向她:“看你打扮并非府上丫头,不过我怎么没在锦都世家子女中见过你。”    “在下云槿洛,前不久刚来锦都,鲜少出门,姑娘没见过自是正常。”云槿洛只淡淡一笑,并不在意眼前姑娘语气中的傲慢之意。    “哦?云槿洛?徐姐姐,”她将头转向身旁的绿衣姑娘,“我们锦都可有云姓世家?”    徐问蕊倒是没姜凝玉这般咄咄逼人,她只垂眸笑了笑:“容相外孙女儿姓云,谁不知晓呢?妹妹莫要再玩闹了。”话罢再将目光转向云槿洛,上下扫视一番,赞道:“向来听闻容府的女儿个个拥有沉鱼落雁之貌,今日得见,果真如此。”    云槿洛客气地笑笑:“姑娘谬赞,槿洛生于乡野之地,自当比不得二位姑娘长于皇城之下这般衣容华贵,秀丽端庄。”    姜凝玉哼了一声:“算你有点自知之明。”    阿鹜见眼前之人对自家小姐如此无礼,正欲发作,却被云槿洛水袖轻挡,阿鹜自然知道她是何意,只好忍住不满,冷眉退在一旁。    官宦家的女子比不得平常百姓民女,大多数都是些难以相与的人物,其中又以世家小姐为甚,云槿洛知道此时若是正面相撞,只会闹得更加不愉快,她可不想在外祖父寿辰上捅出什么篓子,只好以退为进,对姜凝玉的轻蔑之意视若不见,笑道:“这后院里的花如今长势正好,我就不打扰二位赏花的雅兴了,先行告退。”    姜凝玉不依,正欲说些什么,却被容老夫人身边匆匆赶来的雪芽打断。    雪芽向在场的的几位小姐行过礼后,对云槿洛说道:“小姐,老夫人叫您随奴婢过去呢。”    云槿洛不禁在心底暗笑,外祖母叫的倒挺是时候,点头应道:“知道了,这就去。”    容老夫人差人带云槿洛过去,姜凝玉自是拦不住了,只得任云槿洛去了,徐问蕊面上自始至终倒没什么变化,依旧是带着不深不浅的微笑。    离开花园一段距离后,云槿洛才问雪芽方才二人是谁,这才得知那着橘衣的叫姜凝玉,是个郡主,其父永安侯姜鹤,姜家祖上于翎朝有开国之功,世袭侯爵,家中地位尊贵,怪不得姜凝玉能如此张狂任性;而那着绿衣的,叫徐问蕊,是工部尚书徐剋之女,知书达礼,以琴技和温婉的性情闻名锦都。    云槿洛闻此不禁诧然,一个性情温婉之人怎会与一个刁蛮任性的郡主走的如此之近,锦都世家小姐们挑朋友的眼光,她实在是看不懂,不过,她也没有兴趣去看懂,左右她只是来为自己的外公祝寿,何必琢磨不相干之人的心思?    云槿洛本以为外祖母是有什么事情忙不过来,要交付于她去做,到了才发现,外祖母竟是要她来挑衣服的。    原来这几日容老夫人见她平素里只着那几件素衣,便着服侍的婢女偷偷量了码子,赶去裁缝店里置办了几件新衣,正好赶上今日寿宴送来,便叫云槿洛去挑一套喜欢的换上。    云槿洛自小被父兄养大,对服饰外貌其实并没有其他女孩子那么在意,但看到外祖母如此有心,便不好推辞,选了件湖蓝色团蝶丝锦裙换上,倒衬的整个人越发水灵。    容相的寿宴于酉时正式开始,伊始便是歌舞助兴,穿着彩衣的舞女们挥舞着水袖,伴着贺寿的曲子,翩翩起舞,云槿洛本想坐在侧位,却被外祖母拉着坐在她身旁,表面上带着笑意欣赏歌舞,实际上却在暗里一一给云槿洛说着在场宾客的身份,云槿洛不知外祖母此举为何,却也听从她的吩咐一一记着。    身着蓝袍,面含浅浅笑意,温润如玉的那位是淮王,着朱色外袍,面容冷峻的那位是璋王,而坐姿肆意,举止间都透着风流模样的那位是安王,如今陛下膝下四子,这便来了三位,能引皇子贺寿,可见容相在朝中的地位,云槿洛这下也便是见过了三位王爷,单从面相来说,三人给人感觉各不相同,不过看得出来,个个都有人中龙凤之才,只是不知那太子殿下,又是哪般模样?    一舞作罢,淮王起身敬酒:“容相辅佐我翎朝两代帝王,德高望重,今日恰逢寿辰,本王祝容相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话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老臣谢过淮王!”容相带着笑,也就酌酒一杯。    季郕安抖了抖衣衫站起身来,嘴角挂着不羁的笑意:“四弟这敬酒的速度到快,本王赶不上第一个敬酒,便就做个第二好了,本王祝容相人长久,月长圆,春长在。”    季郕璋也随之站起身来,一直保持着冷峻的面容刻意放舒缓了些:“本王,则祝容相身体永健,福寿绵绵。”    “多谢二位殿下。”容相正欲再喝下这第二杯酒,却听不远处传来低沉却带着凛凛清冽之感的声音:“这敬酒的事怎少得了孤?”    云槿洛乍听这声音有点耳熟,循声望去,身着金纹玄袍的男子踏步而来,正是季郕衍。    在场的人纷纷俯身行礼:“参加太子殿下。”    云槿洛愣了个几秒,没想到他竟就是当朝太子,怪不得举止非凡,还总受人迫害,调整好心态,也随着众人俯身行礼。    季郕衍含着笑意走到席中坐下:“不必多礼,今日容相大寿,孤无非是来拜贺寿星,莫要太过拘谨。”    府上的侍女很有眼力见地为太子爷斟满酒杯,季郕衍举杯看向容景:“今日孤因府上有事,来迟了,还望容相莫要怪罪。”    容景连忙托袖一笑:“殿下亲自前来已令容府蓬荜生辉,何来怪罪一说?”    季郕衍笑了笑,摆摆手让侍从呈上自己准备的寿礼,竟是三幅画轴,众人都觉奇怪,堂堂太子殿下,拿出手的竟只是三幅字画吗?    待其展开来,平常人见,也不过分别是春秋冬的三景图,并无特别之处,唯容景惊从席上站起,季郕淮向来醉心字画研究,爱好舞文弄墨,只瞥了两眼,便认出那是前朝著名书法家兼画家张从之的真迹,心中不禁啧啧生叹,这些真迹本就可遇不可求,想不到二哥此番如此大方能耐,一下子送出去三幅。    “早听闻容相爱好收集字画,其中以张从之之作为甚,孤知道这四季图中的《夏》正是在容相手中,如今再以春秋冬三图奉上,为容相凑齐这四季图,也成个圆满之意,孤就祝容相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话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容景心中大喜:“多谢殿下。”随即命人将三幅画轴好好收存起来,再向诸位宾客敬酒一杯。    云槿洛不自觉地将目光扫向季郕衍所在的位置,正和对方看过来的目光碰到一起,云槿洛心下微微一紧,装作并没有看他的样子四处观望,季郕衍见她这般模样,却是笑了笑,方将目光移开。    两人之间的小互动,未能逃过季郕璋锐利的眼睛,垂了眼眸,抿了口酒,突然问道:“早闻容相外孙女儿前几日回到了府上,不知她又为容相准备了什么寿礼呢?”    云槿洛先是一愣,怎的把话题扯到她这里来了,容老夫人则是鼓励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站起来,云槿洛只好照做,自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起身向诸位行了个礼:“洛儿生长于乡野之地,寻不到什么奇珍异宝、名贵字画为外公贺寿,唯有亲自炼制的雪参丸五颗奉上,愿外公身强体健,岁岁平安。”    雪参丸乃是药中珍品,可祛百毒,治绝伤,亦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好药,却极难炼制,不仅是药材难寻,更需炼药者医术达到一定的火候,云槿洛竟是亲手炼制,可见其医术非同一般,而且这般珍贵的药丸,在皇宫中也不过只有皇帝那有三颗,这容相一下子便收到五颗,还当真是令人艳羡不已。    容相含笑收下这份寿礼:“洛儿有心了。”    不论是身姿仪态还是送出的那份厚礼,在座众人都看得出这容家的外孙女儿是个绝妙的女子,想来也是,这世间女子,只要流着容家的血,哪怕不是嫡亲,也该是个风华绝代的姑娘。    对此,有惊叹者,有艳羡者,也有嫉妒者,但所有的心理在场都只能通通化作一句:“容相好福气。”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修文233    洛洛知道季公子的身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