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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时候也忘了自己那明瑟殿里头随便一样东西都价值连城可以帮柳素赎几十次身——容常曦轻轻叹了口气,将那玉镯从手腕上拔下来,递给小贩。    小贩不识货,可看着那光华流转的玉镯,也晓得价值不菲,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容常曦将玉镯塞入他手中,自己随手拿了一块白糖糕,冲他微微一笑,转身就潇洒地按他的指引向着那个小巷子走去。    容常曦觉得自己此时必然像个义薄云天的大侠,或者将来这一带还会流传着自己的传说,可能就叫“镯居士”一类的……    她咬了口那白糖糕,发现难吃的要死,粗糙的口感劣质的糖味,完全不配和宫里的小甜品相比较,哎,也难怪只配卖一文钱了。    容常曦啧了一声,刚打算将白糖糕丢了,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容常曦直觉不好,却已然完晚了,这条小巷虽然两边都通着大道,也有灯火,但行人极少,道路也狭窄,容常曦迈着小短腿刚跑两步就被人狠狠扯住了肩膀。    “站住,跑什么啊?”    是个粗犷的男声,他一边说,一边手上的力道还在加重,容常曦哪里受过这种**上的折磨,下意识就尖叫了一声,这一声完全暴露了她的性别,那人将她一扭,容常曦才看清,居然足有三个彪形大汉,看起来都凶神恶煞的,而那个卖糖糕的小贩,畏畏缩缩地跟在三个大汉身后,有些愧疚地不敢直视容常曦。    容常曦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揪着容常曦的大汉说:“你不是说是个臭小子吗?这是个女娃啊!”    “方,方才看不太清……”小贩说。    大汉斥道:“要是个男娃,绑了他,肯定要多少钱他家都肯给,这是个女的有啥用啊?!”    另一个大汉道:“老大,不是啊,一个女的,还随手能送人那么贵的玉镯,可见家里比我们想的还有些钱!”    “嗯?说的不错,哈哈哈!”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容常曦的眼泪在眼里打着转,纯粹是被吓的,“你们想要钱?我,我家里人会给你们钱的,你们别伤害我……”    “你身上还有什么好东西,先都给我交出来!”    容常曦摇着头:“真的没有了,我出门就带了个玉镯子……”    “放狗屁!”    那大汉不信,伸手就开始摸容常曦的衣袖,想看看里头藏了什么没有,他又高又壮,也不晓得几天没沐浴了,散发着浓厚的汗臭与油烟味还有酒气,容常曦刚一被他抓住手,感受到那双手上的汗和油腻感,便忍不住尖叫着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我!”    此前那大汉的注意力全在金银珠宝上,容常曦这么一晃动,他便借着那点子光看清了容常曦的脸,虽然这时候容常曦穿着男装,头发也散落了一些,整个人看起来乱糟糟的,可细细看去,肤白似雪,五官精致,通红的双眼中含着一汪水,实在是我见犹怜。    大汉微怔片刻,忽然大笑起来:“是女娃也挺好的,她家里人要是不来赎她,咱们就先尝尝鲜,然后卖去王姐那边,肯定能有个好价钱!”    若是之前,容常曦估计还听不懂这番话,但恰好她刚从那样的地方逃出来,闻言几乎崩溃:“你们放开我,放开我!不就是钱么,我家有钱,我家不但有钱还有势,你们现在放了我,告诉我你们的住所,我,我一定让我家里人给你们送钱去,多少钱都送!若你们,若你们敢伤害我,我家中的人必不会放过你们!”    那几个大汉闻言大笑了起来,像是笑这世上还有这么傻的人,容常曦悲愤不已地挥舞着手脚,指着角落那个小贩:“畜生,你这个畜生!我看你可怜,好心好意给你玉镯子,你竟带人来欺辱我!畜生!”    那小贩着急地说:“我,我也不想的,可若我不带他们来,那玉镯子就要被他们抢走了……你也知道我是可怜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世上好事当真做不得,她将太傅杯中有巴豆的茶给倒掉,反而被打了手心,她给那小贩玉镯子,却沦落到如今要被几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玷污的下场……    容常曦的胃中一阵翻涌,且今日发生了太多事情,她渐渐失去了最后那么点力气,为首那大汉见她浑身发抖却无力反抗,咧嘴一笑,道:“咱们先把人带走。”    他将容常曦像个麻袋似的抗了起来,容常曦尖叫一声,再次猛烈地挣扎了起来,但根本无济于事,容常曦的眼泪不断地流着,她甚至不敢去想自己将要遭遇什么,光是这样被一个陌生男子扛着,她就觉得自己已经比方才楼中那些女子还要肮脏了,因她原本是个公主,如今却落得如此境地,犹如一片云坠下来,狠狠和污泥混成了一团。    容常曦试着去咬自己的舌尖,却又痛的无法再往下咬,她真是佩服冷宫中那些寻死的妃子,什么吞金自缢咬舌,而自己连了断自己都做不到,无边的绝望和自我厌弃第一次如此鲜明且强烈地涌上来,容常曦安静下来,眼泪都流不动,她不再动弹,决定接受一切命运,然后换一种方式寻死。    就在他们要离开这个小巷的前一刻,一伙人忽然迎面冲了过来,训练有素,举着兵器,只犹豫片刻,就立刻对这三个大汉还有那个小贩施展开了攻势,三个大汉大骂一声,为首的老大将容常曦往地上随手一扔——容常曦紧紧闭上眼,觉得自己势必要摔破半张脸了,结果下一秒一道白色的身影忽然出现,牢牢地环住了容常曦的腰,与她一道稳稳落地。    ☆、情窦4    “殿下,冒犯了。”    容常曦尚来不及反应,华君远便伸手搂住容常曦的肩膀,将她圈在怀中,再一扯自己身上的白色云纹大氅,将她盖住,让她的身形藏匿在自己的大氅之下,外头传来人接连倒地的声音,但容常曦听不太清,她被大氅以及华君远给完全包裹住了,脑袋就靠在华君远的胸膛上,华君远这时候已经很高了,身材也极好,不像容景谦过分纤瘦看起来病恹恹的,更不像那几个大汉壮到能流油,而是恰到好处的。    他这个人本身就是恰到好处的。    华君远怎么会来?他不是才买下柳素吗?这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同柳素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吗?怎么此刻就如神仙一般地找到自己,救下了自己呢?    一炷香以前她还在心里痛骂华君远这个罪魁祸首,恨不得他和柳素一同被一把火烧了干净,此时此刻那把火烧到了她心中来,将她的恨和责怪烧的一干二净,只留下袅袅黑烟,熏的她双目生痛。    她原本已经哭不出来了,这时候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了出来,华君远搂着她,往外走了几步,低声说:“抬脚。”    容常曦才发现这里有个马车,她抬脚,两人保持着这个有点古怪的姿势上了马车,车帘一放下,华君远立刻解了大氅,盖在她身上,自己退后一些,单膝跪下,对着容常曦抱拳:“人多嘴杂,公主走失一事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微臣方出此下策,还望公主责罚。”    那大氅还带着一点华君远身上淡淡的松柏香,容常曦微微从大氅里探了个脑袋出来,她想说,没有关系,自己绝不会责罚他,却看见了角落里还坐着个容景谦,他还是那身深色袍子,手肘架在窗沿,有些困倦地望着前方。    容常曦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她彻底失态了,以至于当着华君远的面,她就指着容景谦怒道:“容景谦!!!”    容景谦这才淡淡地朝她投去一瞥。    “你竟敢……”    容常曦想说,你竟敢把我一个人丢在青楼里,可话到嘴边,她也终于冷静下来,想起华君远还在旁边,这话是绝不能说的,那她能说什么?    她什么也不能说,对容景谦的一肚子怒火也根本不能发泄。    华君远有些疑惑似地回头看了一眼容景谦,又对容常曦说:“殿下,你与景谦走散后,他立刻找我来寻你……”    “不必说了。”容景谦在华君远身侧也单膝跪下,狭小的车厢内两个少年挤在一块,都对着容常曦,“这次是我不对,请皇姐责罚。”    什么愤怒,悲伤,开心,五味陈杂……全没了。    容常曦死死盯着容景谦,只觉得一口血梗在喉头,恨不得喷他一脸。    “你们都坐起来。”容常曦轻声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惊异于自己的冷静,虽然这份冷静完全是装出来的,但是至少她还能装,她长大了,这个夜晚,她意识到自己的成长,虽然是被某个人逼的。    容景谦和华君远对视一眼,容景谦点头,两人起身,容常曦坐在北面,他们一西一东地坐下,容常曦深深地吸了口气,千言万语,却只是说:“今天的事情……”    “只有我们晓得。”    华君远心领神会,安慰她。    容常曦捏着手里的大氅,抬头去看华君远,他眉目依旧俊朗,神色温和,容常曦说:“今天,多谢你。否则我只怕……”    她说不下去,微微发起抖来,华君远蹙眉道:“殿下怎么会撞上那群人?”    容常曦很委屈地将玉镯子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通。    华君远恍然道:“方才太仓促,不知此事,否则应该将玉镯子替公主讯回来。”    “一个镯子,没了就没了。”容常曦往后一靠,眼皮子慢慢耷拉下来,“本宫只是觉得,好心没好报,实在可恶。”    她这一天的情绪起伏都是大开大合,还流了人生中最多的眼泪,此时终于安全,也顾不上自己与华君远在一辆车内了,其实她是很想套套话,问问柳素去哪里了,但实在没那个精力,倚着车厢,盖着大氅双目一合便睡了过去。    华君远看了一会儿,低声对容景谦道:“殿下似是睡着了。”    容景谦颔首,华君远道:“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景谦不语,华君远晓得他的性格,倒也不追问,只说:“你既带她偷溜出华府,就该将人全须全尾地带回去,即便公主性子冲了些,那也是你皇姐。况且,若她真出了什么事,你如何向圣上交代?”    “出不了事。”容景谦冷静地说,“祸害遗千年。”    很少能见容景谦这种刻薄的样子,华君远有些想笑,又觉得不合时宜,他看了一眼那边脸上还带着泪痕睡的昏沉的小公主,道:“殿下心是善的,否则也不会给那小贩玉镯子。”    “她哪有善恶之分,全凭自己喜恶。”容景谦给自己的这个皇姐下了个定论,“辰元动念了?”    华君远对他微微一笑,意思是请你停止胡说八道。    容景谦瞥一眼容常曦:“那便小心一些。强抢民男这种事,她做的出来。”    ***    第二日,容常曦跟着容景谦回宫,她本应该逼问容景谦是不是打算害自己,可一晚上过去,她也冷静了不少,知道容景谦若是要害死自己,就不会找华君远来救自己,他大可以继续拖延时间。何况,这件事确实无人知晓,那么自己如果出事了,带自己出宫的容景谦必然也活不成,他再恨自己,也不至于以命换命。    容常曦发现自己真是半点也搞不动容景谦这个人的想法,以至于出宫时,她还对容景谦嫌恶的要死,一句话也不同他说,而入宫时,她不同他说话,却是不敢。    至于那些之前想过的要告御状的事情,更是不了了之,这件事她没同任何人提起过,任谁都以为她只是在十五岁的时候,第一次出宫,在华府歇息了一夜,谁也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只有容景兴等人发现她似乎不再主动为难容景谦,听到他的名字,只是微微皱眉,却不会跟着再多说什么,甚至,在宫中碰上了,容景谦行礼,她不像以前一般奚落两句才走,而是点点头,快步离开。    这段时间,她与容景谦的关系,达到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至交    容常曦回忆完上一世的这桩旧事,越想越来气,怒吼着要下床。    之前她被迫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心中颇觉得其他人实在是小题大做,她都躺了三个月了,还没休息够吗,怎么会下不得床。    眼下尤笑扶着容常曦到了明瑟殿,她两股战战,脚底发麻,这才知道自己身子确实娇弱,落水躺了三个月,人都废了一半,只是来都来了,容常曦审视着殿内的鞭子,又舍不得走。    她在回忆着,哪根打人不显伤,但特别痛来着?    一旁的容景兴看着容常曦脸色苍白地望着满墙鞭子不断发出诡异的笑容,顿时更加担心了:“常曦,你能撑住吗?要见容景谦,在哪儿不是见,何必非要来这里啊。”    容常曦哼哼三声:“本宫死不了!明瑟殿的事情指不定就是他替我解决的,我可不得好好在明瑟殿里谢谢他!”    容景兴和容景昊皆是一头雾水,尤笑也不解地看向容常曦,容常曦没耐性向他们解释,只在心里盘算着,她是没力气挥鞭子了,那一会儿要让谁下这个手?也不晓得容景谦会不会屈打成招。    不对,不能叫屈打成招,容常曦有种直觉,承光宫这一系列事件绝对和容景谦有关系,就容常凝那动辄惊慌失措的性子,都跑来跪着求自己不要追究她和尤敏了,定然没那个魄力让尤敏去死的。    巧合?她才不信!    容常曦在明瑟殿里等了半天也没见容景谦来,正要发火,旁边的容景兴抱着肚子神色难看至极,靠着柱子,两只脚扭来扭去的。    容常曦莫名其妙:“景兴你干嘛呀?”    活像女人来癸水了一样。    容景兴脸憋的通红,却只是摇头,旁边容景昊说:“景兴,你是不是又要出恭了?!”    容景兴看一眼容常曦,对着容景昊吼道:“闭嘴,闭嘴!”    说完却是真的再也忍不住,大步跑了出去。    “景昊,你别跟过去,过来。”    容常曦摆摆手,容景昊赶紧靠过来:“常曦,怎么了?”    “景兴怎么了?出个恭,跟要上沙场似的。”    容景昊挠挠头,说:“景兴不让我说。”    容常曦冷笑一声:“正好容景谦没来,这鞭子白选了,要不你来试试痛不痛?”    容景昊瞬间就叛变了:“景兴这些日子好像染了风寒,有些拉肚子,他觉得丢人,所以不让我告诉你。”    就这点破事,容常曦无语至极:“他本来就老拉肚……”    不对。    容景兴常拉肚子,那是他十六岁时之事了,她还记得这种事,是因为那时候容常曦晓得容景兴很快也要离宫建府,十分失落,父皇和容景兴为了哄她,让她名正言顺地跑了好几趟民间看宅子,还侃侃而谈那兴王府中哪里该有花,哪里该有山,哪里该有池子。    当时去的不止有她和容景兴,还有华君远,华君远是容常曦硬要请来的,容景兴问她为什么,容常曦便扯谎说华府那新落的小偏院自己上回去华府的时候见过,十分雅致,而那偏院正是华君远主理的,故而可让他为兴王府出谋划策。    容景兴此事胸无点墨,但毕竟是个皇子,绝不希望自己的府邸金碧辉煌烂俗至极,华君远此人君子翩然,气质出尘,容景兴也一直十分欣赏他,但两人交情极浅,容景兴也不好意思让人来白做工,可要谈钱也忒俗了,用权命令人,则更显得低级,最后竟是容景谦带着华君远来的。    当时容景兴十分惊愕,他只知道华君远与容景谦关系很好,乃是互相欣赏高山流水的架势,却不明白容景谦怎么会晓得自己想请华君远,还主动帮了这个忙。更不明白为何容常曦似乎早已晓得这件事,没有一丝惊讶,看到容景谦,只黑着脸,却没有甩脸色,两人竟是能和平相处的架势。    这其中自有容景兴不知道的关节。    彼时容常曦远远地走在三人后头,两边的侍女为她举着嵌着珠帘的屏障,她看一眼华君远,心中有些欢喜,再看一眼旁边寸步不离的容景谦,只想一脚将他踹进井里。    容常曦从来是个行动派,她这么想了,便也和容景兴容景昊商量着要这样做,兴王府快修建好时,容景兴便说要设个小宴感谢大家这些日子的忙碌,大家举杯推盏,气氛融洽,容常曦只管在一旁装矜持,眼睛却盯着容景谦的那杯茶。    茶里自然是下了药的,倒不是什么恶毒的药,乃是巴豆,容景谦喝了这一杯茶,只怕下午要守在茅厕边上了,不料宴席过后,容景谦安然无恙,容景兴却跑了三趟厕所。    容常曦觉得他们的计划败露了,死死看着容景谦,可他只是垂眸吃菜,偶尔与华君远碰杯,一派食不言的端正模样。    这事儿还没结束,容常曦本以为容景兴是喝了加料的茶所以这样,等药性过去就好,不料那之后容景兴足足拉了一个月的肚子。    人都拉虚脱了。    这事儿传的很远,后来兴王府的修葺要定下来的时候,华君远忽然提议,说是几个常用的大屋旁的耳房都直接改成净房比较好,他言辞恳切,容景兴脸色难看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笑连连:“华公子真是心细!”    华君远则道:“这是景谦给我提的醒,他毕竟是你皇弟,确实贴心。”    容景兴:“……”    容景兴认定事情容景谦做的,差点没掀了允泰殿,但恰逢天气热,皇上带着不少皇子公主去了一趟明光行宫,容景兴因虚弱没去,容景谦走后,容景兴还是断断续续地拉肚子,太医来诊断,也只是说他内调不妥,风寒未散,于是容景兴终于只能悲哀地接受一个现实——不是容景谦在害他,是他真的很容易拉肚子!    容景兴前前后后拉了快一年的肚子,直到彻底搬去兴王府,这毛病才好了。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难道因为自己死而复生,导致容景兴拉肚子受罪的时间也提前了?    容常曦嘴角抽搐。    这都什么跟什么!    容常曦对着容景昊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容景昊“啊”了一声,回忆片刻:“就是那个尤敏死的那天开始的,景兴在上书房里跑了七八趟净房呢。”    容常曦不说话了,正寻思着呢,外边来了个小太监通报,神色古怪,尤笑走出去,片刻后回来,低声道:“殿下,皇上请您过去一趟。”    “父皇?”容常曦大惑不解,“为何?”    “小安子去请七皇子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于公公请七皇子去御书房。大约是殿下您请七皇子的事皇上晓得了,认为您已恢复了,所以……”    容常曦咬牙切齿,尤笑小心地道:“不如奴婢去回禀一下,就说您身子还未好透?”    容常曦道:“不行,我要去!”    好端端的,父皇召容景谦去,吕将军也在,这事儿肯定不同寻常!    她怎能缺席!    于是,本就有点站不稳的容常曦坚持着上了歩辇,容景昊便也顺势离开了昭阳宫。    寒风呼啸,犹如绵密的寒针刺在容常曦的脸上,脑袋也抽抽地疼,她感觉自己随时要昏过去似的。    然而她不能输!    容常曦一路掐着自己的大腿保持清醒,等到了御书房,容常曦一下歩辇脚都软了,尤笑大惊失色,连忙扶着容常曦:“殿下!”    容常曦咳了几声,甩甩头,道:“本宫没事!走!”    一入书房,便见那讨厌鬼坐在旁边,而魁梧的吕将军低着头,十分亲和地同他说着什么,容景谦并不畏惧,恭敬地回复着。    皇帝见容常曦脸色苍白地走了进来,立刻站起来:“常曦你还真来了,快过来坐着。”    容常曦气若游丝地道:“父皇,吕将军。”    吕将军与容景谦也起身行礼。    “微臣见过康显公主。”    “二皇姐。”    容常曦看了一眼吕将军,他与记忆中没什么区别,快四十了看起来还是精神奕奕,皮肤黝黑肌肉结实,五官周正,有一双锐利犹如鹰一般的眼睛。他曾是御前带刀侍卫,后来主动请缨去边塞,这些年打拼下来,成了常胜将军,有这般魄力和能力的男人,看了让人觉得有些害怕。    “吕将军。”容常曦勉强点了点头,“七皇弟。”    “听你宫里的人说你恢复了许多,今天能下地后,第一件事就是喊着要见景谦?”皇弟微笑道,“常曦怎么这么黏景谦了?景谦你也是的,景兴景昊天天往昭阳宫里跑,你怎么一次没去过?”    容常曦:……    黏容景谦?    她想吐。    容景谦有些抱歉地道:“儿臣入上书房晚,学业远比不上几位皇兄,所以……对不住,二皇姐。”    “你来的晚,功课却比那几个家伙好多了。”皇帝摇头,“你虽叫景谦,可千万不要过谦了。常曦,你找景谦有何事?”    容常曦现在的注意力倒不在容常凝那事儿上了,她眨巴着眼睛看着吕将军:“我刚进来的时候,看见吕将军在同七皇弟说话呢,吕将军与七皇弟认识的吗?”    皇帝好笑道:“他们怎么会认识,不过确实有机缘,常曦好奇?可惜吕将军已说过一遍了,你来晚喽。”    皇帝故意逗容常曦,容常曦也配合地作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吕将军见状,也笑了笑,道:“回殿下,七皇子的生母静贵人,乃是微臣昔日生死之交的亲妹妹。”    ☆、献策    在吕将军的讲述中,容常曦渐渐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吕将军昔年在大同参军,认识了一个人,名为庄飞良,最后也不过官任游击将军。但此人机敏英勇,以吕将军所言,他之才能甚至远在吕将军之上,他们相识不到半年,却已成为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他教会吕将军不少计谋,但此人不贪名利,虽率领大家打了不少以少敌多的胜仗,却从未邀功,只安心当自己的游击将军,后来更是为救吕将军而亡。    庄飞良死时,吕将军悲痛非常,他死前告诉吕将军,自己身上这半块玉佩,妹妹庄以蓉那儿有另一半——他生于一个名为湖村的地方,一岁时父母双亡,被好心人庄氏收养为儿子,后来没多久,庄家父母生下一个女孩,名为庄以蓉,便成了庄飞良的小妹,两人虽无血亲,但当真亲如兄妹,一家人相亲相爱,过的虽清贫,却也幸福。    可惜两人十多岁时,父母相继因病离世,庄飞良便带着庄以蓉四处讨生活。    后庄飞良参军,庄以蓉入明光行宫当了宫女,兄妹两个就此分开,天南地北从此相见无期,走之前庄飞良将自幼带着的玉佩摔成两瓣,一人一半当做信物。    庄飞良希望,如果将来吕将军能看见庄以蓉,便替他好好照顾庄以蓉。    可时移世易,近二十年过去,吕将军也没见过庄以蓉。    吕将军已逐渐放弃寻找庄以蓉,不料昨日他被皇上带着去上书房看皇子们,正好碰见容景兴一把将容景谦推出上书房,容景谦没站稳,摔下台阶,一直藏在衣服里头的半枚玉佩就这么摔了出来,吕将军一看便愣住了。    再请求皇上后,拿着玉佩出来一比对,完全契合。    想不到寻了这么多年的庄以蓉没找到,居然找到了庄以蓉的儿子,且还是与皇上生的皇子。    容常曦听完这个简直只可能出现在话本里的故事,已经彻底懵了,她侧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容景谦,目光落在他脖子上那半个玉佩上,那玉佩色泽堪称劣质,上边有些磕碰一般的伤痕。    前世的容景谦身上,确实有个玉佩,一直贴身藏在领口之内。    但容常曦看到过一次,在一个她永远不愿再回忆的夜晚。    当时的容常曦惊慌失措到了极点,根本没细看那个玉佩,当然,即便她仔细看了,也不可能猜到这玉佩会和吕将军有这样百转千回的关系。    后来容景谦跟着吕将军打仗时,军中少不得要打赤膊,吕将军一定是看到过的,但他和容景谦谁也没提过这事儿。    如此说来,吕将军对容景谦的赏识与提拔,也全都有了原因。    ——当初容常曦还恶狠狠地想过,容景谦能跟着吕将军走南闯北,指不定是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交易……    现在答案知道了,可容常曦宁愿自己不知道。    怎么好端端的,因为容景兴那一推,吕将军就和容景谦“认上亲”了?!    “静贵人一直有着淡淡愁绪,问她为何,她说是思念家人。哎,朕当时只以为静贵人是离家太远,思念家乡,却未曾想过其中还有这样的渊源。”皇上叹了口气,颇有些遗憾似地道,“静贵人生性内敛,即便是怀了景谦,竟也未曾让人告诉朕此事,甚至行宫中许多下人也不知静贵人有个皇子。这一直让朕十分困惑,也十分内疚啊。”    容常曦已经清醒地意识到一件事:睁着眼睛说瞎话,绝不是女人的专利,就连自己心中堪称完美的父皇,也能说出这样的鬼话,倘若他真的对静贵人有一分愧疚,也不会冷落容景谦至此。但父皇竟然毫无负担,一脸遗憾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臣未曾见过静贵人娘娘,只是听庄兄口中他的妹妹生性活泼,与陛下口中的静贵人娘娘确实有些不同,想来半世颠沛,与亲人分离,确实对静贵人娘娘影响很大。”吕将军叹了口气,“天意弄人。”    容常曦下意识看了几眼容景谦,在吕将军提起他母亲的时候,容景谦只是低着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常曦,你之前说要见景谦,到底是怎么回事?”大约皇帝对静贵人实在不够了解,所以扯开了话题。    容常曦故作担忧:“之前听宫人说,大皇姐常去允泰殿欺负景谦,我担心景谦呢,所以想看看他。”    皇帝微笑道:“常曦果然懂事了不少,还晓得关心别人了。”    “父皇的意思是,常曦以前特别不懂事,对不对?”容常曦委屈地道。    皇帝好笑道:“朕可没有这么说过。”    他顿了顿,又道:“常凝确实犯了错,已被朕关在了承光宫里不得离开,要她好好反思。”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了,容常凝被关分明是因为尤敏的事情,但皇帝这么一说,就像是她被关是因为欺负容景谦,吕将军在一旁听着或多或少也会舒服一些。    吕将军道:“臣斗胆,皇上,是不是七皇子新入宫,有许多地方做的不对?否则,大公主,五六皇子,怎会如此不待见七皇子呢?”    容常曦心里呵呵了两声,什么叫功高盖主惹人猜度,就是吕将军这种,仗着自己战功赫赫,居然敢过问皇帝的家事了!    皇帝看起来并不在乎吕将军的僭越,而是道:“景谦这孩子,性子比较闷,我那几个皇子公主,又都素来是跋扈惯了的,除了常曦与景谦相处的还算不错,其他人确实和景谦还不够熟稔。”    吕将军看了一眼容常曦,点点头,没有说话,容景谦却轻声道:“父皇,吕大人,大皇姐并未欺负我,只不过是宫人谣传。五皇兄六皇兄也不过是与我闹着玩。”    做作。    容常曦冷眼瞧着他一本正经地为容景兴容景昊辩护,如果她没见过后来的容景谦,她或许还会感叹一下十一岁的容景谦真是一朵纯洁善良犹如白莲般的男子,可现在她却是不会信了。    眼前这朵白莲花,用力一拔,天知道底下连着多少污泥!    但容景谦这样的退让,并没有让两个大人赞赏,吕将军蹙眉,道:“闹着玩?你确定,将你推下台阶,也是闹着玩?”    吕将军半生戎马,显然不爱怯懦之人,容景谦被这样质问,却也还是道:“五皇兄力道并不大,站不稳,是我自己的问题。”    这个回答显然在他们的意料之外,吕将军一愣,随即笑道:“这倒也是。”    皇帝也点头:“好了,朕与吕将军还有要事相商,你们两个小不点,先出去玩着。”    眼下吕将军在这儿,算是个表现时机,容常曦赶紧说:“等等,父皇,儿臣有一事想禀告。”    这严肃的语气让皇帝很感兴趣:“哦?”    容常曦道:“今日听说吕将军来了,儿臣忽然想起一件事,大皇兄不是快出宫了么,是不是也要有自己的私人猎场或者牧马场呀?”    皇帝道:“这要看景源自己的意思,怎么忽然问这个?”    容常曦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今天,景兴问我,如果将来我嫁人了,要圈哪里的地为自己的私家猎场,还拿了个地图给我看,那地图上画了如今已经被圈起的地方,我一看就觉得大事不好,父皇,您一定也知道,京城郊外那几个地方,都被选的一干二净了,虽然咱们有吕将军这样厉害的大将军在,外敌肯定无法进犯,但万一吕将军在别的地方,无法兼顾,只要有外敌过了居庸关,那咱们这里岂不是也危险啦?”    她尽量用一种天真烂漫的语气说出这些,但皇帝的脸色还是慢慢冷下来:“常曦不必担心,莫说居庸关了,就是更远的地方,外敌也不可能进犯的。”    吕将军也道:“康显公主不必害怕,有微臣在,绝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虽然他十分认同,京郊不该是如今的状态。    容常曦“哦”了一声,道 :“这样啊。好,看来是我想多啦。”    皇帝低头,看了一眼方才和吕将军论事所以摆在桌上的地图,这是个大地图,在这上边,京城与居庸关,都只是小小一个标志,这样看来,两个地方确实几乎没多少距离,而居庸关与京城中间那些空地,大多被王公贵族瓜分的差不多了。    他抬起头,笑着道:“常曦说的也并不是毫无道理,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呀?”    皇帝自然不是真心要问容常曦的意见,容常曦却很认真地回答:“这个简单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些都是父皇你的土地,直接收回来不就是了嘛,要打猎自己去山上打去。”    这是非常标准的容常曦式回答,皇帝啼笑皆非:“嗯,常曦言之有理。”    容常曦颇有些得意地笑了三声,皇帝又看向旁边若有所思的容景谦:“景谦觉得呢?”    容景谦有些迟疑地道:“儿臣以为,二皇姐所言不错,这些都是父皇的土地,不该随意瓜分,自立猎场。但父皇仁厚,且君无戏言,既是已赏赐出的封地,怎可能轻易收回。除非,要他们自愿奉还。”    “呵呵。”容常曦扯扯嘴角,“皇弟这话说的,他们又不是圣人,到手的封地怎么可能自愿奉还啊。”    容景谦并不受影响,继续道:“儿臣听闻,边塞密云宣府大同这些日子,因终日落雪,已发了雪灾,不少人被活活冻死或饿死,父皇不妨以此为由,要求有私人猎场、马场的王公贵族上交所猎之物作为御寒物资,且这猎物,数量还得有所规定,譬如熊皮几张,狐皮几张……若无法上交,便折为高额的钱财。大皇兄前几日选宅子的时候说过,这些人圈了地,极少真的打猎,何况这时候天寒地冻,猎场内几乎没有动物,他们只能交钱,若数额过多,自会甘愿上交猎场的。”    容常曦在旁边已经彻底震惊了——她根本连边塞镇子发雪灾的事情都不知道!    皇帝与吕将军也很意外地看着容景谦,容景谦说完,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似地,头低的更低了:“儿臣只是随口胡言……”    皇帝道:“不,景谦你说的很好,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没有了猎场,到了春天,该多么无聊?所以你的想法,需要完善一个地方——朕的猎场,也应该对他们开放。朕以身作则,这些人的怨气,就更得消了。”    容景谦立刻道:“是儿臣驽钝。”    皇帝摇头:“景谦你不过十岁……噢,过了年,应当算是十一岁了,能想到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已十分不易,还有常曦,你今日忽然提出这个,让朕很是欣喜呀,朕的皇子公主,到底还是聪明的。不过,今日之事,你们两个小不点,谁也不许往外说,知道吗?你们说的都对,但,远不到实施的时候。”    容常曦现在都快气炸了,但还是和容景谦一起点头,皇帝挥挥手,让他们两个单独出去玩,眼见着容常曦和容景谦离开了,皇帝笑着对吕将军说:“我从前倒是没看出来,景谦是个如此有想法的孩子。”    吕将军道:“七皇子的性子确然内敛沉稳。”    皇帝沉思片刻,道:“景谦大约确实是受了些委屈,我之后可得好好警告一番景兴,不许再胡闹了。”    吕将军摇头:“皇上,微臣却以为,正如七皇子所说,五皇子虽然推他,但都是小孩子,力气有限,是七皇子自己站不稳,听他意思,也是希望能依靠自己站稳。”    皇帝一笑,不再说容景谦,将话题重新引入正轨,谈起方才容景谦提过的边塞雪灾之事了。    而屋外,容常曦气呼呼的扶着墙走在前边,容景谦默默地跟在后头,容常曦心里的恨意和怒意都要冲破天际了,一走出书房的院子,她就没好气地回头对容景谦道:“你跟着我干嘛?”    不回头还好,一回头她膝盖就一软,整个人往后栽倒,容景谦下意识扶住她,他自己也瘦的跟豆芽似的,比容常曦还矮还轻,两个人勉勉强强站稳,容常曦怒吼道:“我要你扶吗?!”    容景谦十分听话地退后一步,松了手。    容常曦啪叽摔在地上,屁股都要裂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在这种剧情后说这句话很没有说服力但是:    这毕竟只是个言情文啊!最后男女主当然会相爱!会HE!虽然现在完全看不出来,以后很长的时间里都看不出来,但是会的啦!!!挠头!    ☆、陷害    容常曦这一摔非同小可,旧痕未愈又添新伤,加之急火攻心,又在床上生生趟了两个月,眼看着雪落又了又融,湖冻了又化,连自己的诞辰都没能爬起来,直到在白茫茫的紫禁城里销声匿迹了一个冬天的鸟儿逐渐回来,伴随着第一朵迎春的绽放,和第一声窗外的鸟啼响起,容常曦终于被允许下床了。    尤笑姑姑给容常曦披上厚厚的大氅,容常曦整个人像一团球,在昭阳宫的院子里挪动着走了一圈,才有种自己还活着的真实感。这连续几个月的卧病在床,腿和屁股都几乎废了,虽然到她恢复意识以后,五皇子六皇子时不时会来看她,但也只是念念叨叨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容常曦摔裂屁股的事情,他们理所当然怪在了容景谦头上,可这理由说出去委实可笑,当时还是在御书房附近,吕将军也没走呢,谁也不好拿容景谦怎样,据说容景谦愧疚非常,在昭阳殿内守了她小半个月。    容常曦有些麻木地听着大家口中这也好那也好的容景谦,身边也是一脸麻木的容景兴还有低头弄手的容景昊,尤笑和赵嬷嬷夸了一会儿容景谦,又看看容常曦的脸色,赶紧住口退下了。    “你们就由着他到处收买人心?”    容常曦喉头发苦,只恨自己这身子委实不够争气,小小一只不说,动辄就在床上一躺几个月,她屁股都要长老茧了。    容景兴无辜地说:“他和吕将军那点子事,大家都知道了,吕将军的面子总得卖嘛,父皇还特意警告了我一番,我也就不好动手了。”    说罢他推了推容景昊:“倒是你,这几日和他走动的很近嘛?”    容景昊赶紧摆手:“没有!只是过两日要查功课,我想借他的瞧一瞧。”    “就为了功课?!出息!”    容常曦有点意外,难道自己昏了两个月,容景兴功课倒是能自己做了?    谁料容景兴紧接着说:“你不会去抄三皇兄的吗?!还有二皇兄啊!实在不行,不过被太傅数落一顿,现在这太傅又不敢打咱们。”    容常曦觉得自己头更痛了:“……”    容景昊难得弱弱地反驳了一句:“可三皇兄二皇兄总会拿眼睛斜着咱们,好似咱们看他们课业,便很值得瞧不起,景谦却只将功课给你,看也不看你,似乎全然不觉得不对。”    容景兴眯起眼睛:“怎么,合着你现在也要为他说话了?”    容景昊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不敢再张嘴,容常曦心里头很清楚,这就是容景谦看人下菜的手段,容景兴见她不说话,又道:“他这人精怪的很,前些日子,不但你病着,四皇兄也病了——你说容景谦和四皇兄面也没见上几回——他就一直往四皇兄那儿跑,真是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这倒确实有些奇怪。    在容常曦的印象中,四皇兄就是个几乎隐形的人,他比容常曦不过大两岁,但生来体弱多病,一岁时还落过一次水,差点夭折,虽险险保住一条命,腿脚却从此不大好了,容常曦一年最多见他一两次,只记得他永远瘦瘦弱弱的坐在轮椅上,神色憔悴忧郁。    在容常曦十八岁那年,年仅二十,本要迎娶合坦族公主的四皇子因病去世,皇上对这个一生坎坷的儿子颇为心疼,下旨以亲王的规格将其厚葬。    这也就是容常曦对四皇兄的所有印象了。    四皇兄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巴结的价值,容景谦会去照顾他,大概也是没摸清楚宫内行情。    但有这份拉拢人心的心思便是不该。    送走容景兴容景昊没一会儿,敬贵妃便带着二皇子来了。    容常曦不怎么喜欢他们,这与敬贵妃有点关系。    前世皇上有任何赏赐给敬贵妃,她一定第一时间先送一半来昭阳宫,即便知道容常曦那边定然早就得到了更好的赏赐。甚至她还安排了人在民间,只干一件事,搜罗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逢年过节就给容常曦送来,那明瑟殿里不少小玩意就来自敬贵妃。    但容常曦不怎么领情。    当年母后在位的时候,整个后宫的女人想来都天天下咒巴不得母后早点死,而其中就以敬贵妃最可恨,因母后的逝世,她成了六宫之主。    前世容常曦去民间的时候,学会一个形容,很适合敬贵妃——她发的是死人财。    每次死了人,她就升位。    如今宫中也不过一位贵妃,敬贵妃处事利落干脆,深得皇上喜欢,以至于她的娘家洪家人也鸡犬升天,朝中没少洪家之人,二皇子能力远不如三皇子,却也因为敬贵妃的原因,受到皇上的青眼相待。    但想起尤敏和那个钱公公的事情,还是打起精神来,二皇子见了她,便表面认错实际邀功地道:“常曦,我管教奴才实在无方,险些害了你。”    容常曦道:“哪有,若非二皇兄想到那个太监和尤敏的苟且,这事儿还没办法这么快水落石出呢。”    她心里恨容景祺的多管闲事,让火烧明瑟殿一事居然如此阴差阳错的真相大白,自己也少了个拿捏容常凝的把柄,尤其是,容景祺和容景谦毫无关系她是知道的,容景祺虽然没明着欺负容景谦,对容景谦也是极其嫌恶的,暗地里大概没少下绊子。    说起来,最后下场最惨的,也正是容景祺,也不晓得是多大仇,居然被做成人彘……    容景祺丝毫听不出容常曦的不快,笑的很得意:“不瞒你说,那太监和尤敏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只是睁一只眼闭只眼,毕竟管理下人,需张弛有道嘛。谁知这两人竟胆大包天,到明瑟殿相会,还险些烧了明瑟殿,真是!不过,常曦,你那明瑟殿,也该多派些人手,虽然太傅说过,这满是珍宝的屋子,人气越少,保存的越好,但只有外边有人,里头没人,可见弊端多多……”    他越是长篇大论,容常曦便越是来气,看他这翘尾巴的样子,也晓得这火烧明瑟殿的事,确实是一场乌龙,自己运气糟糕,拿乌龙拿捏容常凝,让她去欺负容景谦,最后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容常凝因为管教下人无方被关了起来,而容景谦则因为受了一小点欺负而受父皇的宠爱,真是可笑……    容常曦心里郁闷,索性躲在被子里哼哼唧唧的装昏,敬贵妃见状,笑着道:“看来常曦实在是不舒服,景祺,你就别打扰常曦了咱们先走……哦,常曦,前些日子我堂弟在外得了个金器,十分有趣,我已差人送到了明瑟殿,你若舒服了些,记得去看看,你一定会十分喜欢。”    “多谢贵妃娘娘。”    拿人手短,容常曦到底还是哼哧地应了一声,敬贵妃笑了笑,带着容景祺离开,容常曦翻着白眼刚下床,尤笑又来通报,容常曦不耐烦至极:“不见不见,都不见!”    “是兰妃娘娘与三皇子殿下呢。”尤笑道。    容常曦无言片刻,认命地让他们进来,兰妃一进来便拉着容常曦的小手,几乎要落泪了:“我们常曦又瘦了不少。”    兰妃对容常曦的关爱实在浮于表面,每回见着了都是一句“常曦瘦了”,容常曦上回躲过没让她摸脑袋,这回却是没力气了,只能任由她摸着自己的手,一边暗暗对容景思使眼色。    容景思憋着笑,待兰妃已经把那翻来覆去几句“常曦受苦了”和“这些日子我与你三皇兄可担心你了”给说上好几遍后,他才开口:“母妃,常曦看着十分疲惫,咱们就别耽误她休息了。”    “啊,也对。”兰妃站起来,“但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有事儿要对容曦说吗?”    容景思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容常曦:“我也不打扰常曦了。”    容常曦赶紧说:“三皇兄,你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嘛。”    兰妃十分开心地推了推容景思:“看,常曦可喜欢你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小孩儿聊天了,也别待太久,一会儿要是常曦累着了,你可得顾着些。”    容景思应了,恭送兰妃到门口,这才折返,好笑不已地在容常曦身边床边的小椅上坐下。    容常曦瞬间从被子里窜出来:“三皇兄!”    “这会儿你倒是有精神了。”容景思把她按回被子里,“别出来,一会儿又染上风寒了我可担不起。”    容常曦着急道:“三皇兄,那个容景谦现在到底怎么回事啊?”    容景思有点意外:“合着你留我下来就是打听他啊,你直接把他喊过来不就是了?再过些日子便要去西灵山了,父皇今年让他随行,所以他才忙了起来,否则的话,他如今只怕还在你跟前守着呢。”    容常曦头都要炸了:“什么?!今年西灵山随行的皇子是他?怎么可能?!”    大炆的开国太祖自西灵山起家,并说当时自己见到了山神,这才披荆斩棘夺得天下。大炆建立后,便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每隔三年,皇帝便要去西灵山祭拜一次,西灵山上的西灵观则有几位高僧,据说每个的真实年龄都已不可考,各个仙风道骨。    但去西灵山祭拜,皇帝得带子嗣一道儿去,通常是带一两位皇子和一位公主,容常曦自有记忆以来,每回都去,但山路蜿蜒,道阻且长,去了西灵山还得吃三天的斋,还得听那群神神道道的道士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最可怕的便是离开那天的前夜,皇子公主得在西灵寺的神殿里跪一宿,容常曦大了些以后,就不大肯去了,每逢要上西灵山便装病,皇帝虽然能看出来,却也不曾逼她。    “为何不可能?”容景思倒是淡定,“这次去的应当是二皇兄与景谦。”    “二皇兄我知道原因。”容常曦无语至极,“定是因为大义灭奴才那件事,父皇少不得要给点奖励,切。”    容景思好笑道:“应是如此没错,若不是二皇兄,这明瑟殿走水案,也不会如此快侦破。其余皇子,大皇兄已不在宫内,我又已随行过,四皇弟身子不好,景兴景昊又太过聒噪,景谦这些日子功课一直名列前茅,马也骑的不错,箭术也渐渐赶了上来,性子也沉稳,父皇会带他十分合理。”    连容景思提起容景谦都满嘴好话,容常曦几乎要背过气去了:“你干嘛这么夸他啊!”    容景思疑惑地说:“我只是实话实说。”    容常曦晓得自己这个三皇兄最擅长当理中客,和他生气真是不值当:“照你这么说,他这么好,那将来太子人选也是他喽?”    容景思瞥了一眼容常曦,笑着说:“我只是夸他的进步,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容常曦忽然伸手抱住容景思的手臂,近乎撒娇地道:“三皇兄,我不喜欢他。”    “我看得出来。”    “你也不许喜欢他。”    容景思伸手摸着她脑袋:“幼稚。”    容常曦盯着他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是讨厌他,其实我是……怕他。”    容景思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嗯?”    “我只告诉你一个人……连景兴景昊还有父皇都不告诉你。”容常曦可怜巴巴地和他对视着,声音压得很低,“是他把我推进掖湖里的。”    ☆、丢失    容景思脸色微变:“什么?”    “你如果不相信我,现在就甩开我的手走掉。”    容景思反而握住她的手:“常曦,我没有不信你,但你得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如果真的是他推你入掖湖,为何你不告诉父皇,甚至在景兴景昊怀疑他的时候,还不许他们说?”    容常曦说:“我没有证据……我一醒来,你们都说是他救了我,我如果说出来,谁会信呢?他比我还小半岁呢,刚来宫里就把我推进掖湖,又假惺惺地把我救上来,我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我好怕我如果说了,大家都不信我,反而他会,他会真的想办法害死我……”    容常曦这时候忽然有点佩服兰妃了,后宫佳丽三千人,能混成妃果然是有真本事的,别的不说,那就往这一坐眼泪哗哗地流的本事,自己估计就一辈子都学不来,她干嚎了一会儿,索性放弃了,把脸埋进容景思胸口,夸张地发着抖。    容景思并不觉得素来跋扈的容常曦需要说这种谎,他轻拍着容常曦的背,想起之间容常曦与容景谦之间古怪的氛围,还有容景谦那张总是微微低着的脸,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这次你摔伤……”    容常曦说:“我不记得了,当时我没忍住对他发火了,他伸手去扶我,又松开手,我就摔在地上了。”    容景思紧紧蹙着眉头:“这些事,你的确要先不要告诉其他人。”    容常曦点头,重复道:“我只告诉你。”    容景思摸了摸她脑袋:“常曦乖。你也不必怕他,他若是真想杀你,当时就不会救你,想来只是为了演一场戏,好在宫中站住脚。”    “嗯……”容常曦忽然道,“那这次西灵山,除了二皇兄和容景谦,是不是还有大皇姐?”    容景思道:“你生着病,自然只有大皇姐能去了。”    思及不必去西灵山,容常曦暗暗松了口气,容景思却错以为她是在叹气:“父皇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转而宠爱大皇姐的。”    这个哪里需要容景思说,容常曦点点头,容景思又安慰了她几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柔和,也不再如以往一般对她说教,像是觉得她可怜至极,似一朵风中摇曳的小花,随时就要被吹折了。    说来可笑,这种示弱的法子,她是上辈子从柳素那里学来的。    容景思安慰了她两句,正要离开,容常曦忽然想到一件事,伸手抓住了容景思的袖子。    容常曦道:“三皇兄,以后你可以当皇帝吗?”    这倒不是她一时兴起。    上辈子她对皇位毫无概念,唯一的想法就是“爱谁谁,不是容景谦就行”,结果容景谦登基了,整个皇宫乱作一片。    容常曦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谁当皇帝对自己的影响还是很大的,而大皇兄她不熟悉,二皇兄性格有些古怪,四皇兄短命,容景兴容景昊更是咋咋呼呼的蠢蛋,怎么看也只有睿智且大气的三皇兄最适合。    他当了皇帝以后,一定能好好治理国家,有益百姓,宫内的事情,他肯定也能处理的很好。    容景思没料到她会这样说,呆了一下后立刻道:“常曦!谁教你说这些胡话的?父皇长命百岁,何须想这些?”    “父皇再长命百岁,也终归尘土。”容常曦有些伤感,“我只是希望最后接替父皇的人是你,三皇兄,没有任何人教我,是我自己这么想的。”    容景思有些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下人在偷听后,低声道:“常曦,这些事情非你我可以决定。”    “我知道,要看父皇的意思。”容常曦道,“父皇英明,他心中最好的人选,一定也是你。”    容景思道:“圣心难测,常曦,别妄下定论。”    “谁说的,父皇在我面前,从来不隐藏他的想法的。”容常曦肯定地道,“三皇兄,你要相信我,没人比你更适合了。”    容景思犹豫了一会儿,缓缓道:“常曦,你当真这么想?”    容常曦无比肯定地点了点头。    容景思笑了笑,拍拍她的脑袋:“那也记得,不要对外人说,尤其不能贸然跟父皇提起此事,他会误会的。”    “我知道,这也是咱们两个人的秘密。”容常曦认真地道,“但三皇兄你最后可一定要当皇帝呀!”    容景思脸上笑容不减,道:“好了,你想要我去做的事,我什么时候没去做?乖乖休息。”    ***    容常曦的愧疚才散去,尤笑便进来通报,说是容常凝来了。    容常曦一下坐的笔直:“让她进来。”    容常凝很快入内,以丝帕掩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含泪的大眼睛:“常曦,你可算好些了。你摔伤的时候,我正被禁着足,待禁足令过了,你又始终昏睡,我这颗心真是……咳,咳……”    她捂着脸,轻轻咳了两声。    “你还敢来。”容常曦没好气地说,“是看我还没死,想来补两刀?”    容常凝瞪着一双泪眼,轻轻摇着头:“常曦,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是真的很担心你。咳。”    “担心我?”容常曦冷冷地看着她,“我让你做的事,你做了吗?只怕非但没做,还和容景谦里应外合,把尤敏给害死了,将所有的事情推到了她头上,你也不必再被我抓着把柄了不是?”    容常凝仍是泪汪汪的样子:“常曦,你当真误会我了。咳,尤敏姑姑的死,我比谁都意外!还有她和那钱公公的事情,我确实全然不知情,更没想到她会胆大到那太监私会……你尽管怀疑我,咳,但我比你还心寒。”    其实容常曦说的自然也是气话,她很清楚,容常凝也好,容景谦也罢,绝没有能力,同时操控尤敏钱公公和容景祺,那两个奸夫□□必然是真的在明瑟殿里私会,扯出这么多事。    容常曦扭头不语,容常凝低声道:“至于你让我做的事情,我早就做好了,你可不能这样怀疑我……”    容常曦一愣,蹙眉道:“你仔细给我说说。还有,你染风寒了?离我远点,别又传给我了,我可不想再躺三个月。”    容常凝点点头:“这些日子忧虑太过,太医说寒气入体了。咳。”    她退开一些,柔声道:“我就是按你说的,先前去了两次允泰殿,都气势汹汹的,又从你这儿顺走了一个手镯给放在了允泰殿里,可你摔伤了,这事儿我也一直没能告诉你。现在只要你一开口说东西不见了,他怎么也逃不了干系。”    容常曦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容常凝满脸邀功地望着她,神色丝毫不似作伪,半响,容常曦道:“这件事太稀松平常了,即便逮出来,父皇也不会太过怪罪他。何况,耽误了这么久,容景谦那么精明,指不定早就发现了那手镯,偷偷藏好了。”    容常凝点头:“这倒也是。”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容常曦的心境已大为不同,她之前仍想着用一些幼稚直接的手段来嫁祸容景谦,但经过这么一摔,还有容景谦与吕将军的这层关系,她很清楚自己这么做半点用也没有。甚至搞不好父皇还会看穿自己。容景谦那么聪明,自己用这些不入流的小把戏来对付容景谦,他总归能够化解,不要最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容常曦不语,容常凝咳了几声,忽道:“对了,原本父皇见你一直不好,便定了要带我去西灵山,然则还有几日便要出发,我却染上风寒,你的身子却是好了,不如,还是你去?”    容常曦瞥她一眼:“皇姐不是一直都很想去西灵山么?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这时候倒是让我去了?”    “我……我身子实在不大好,且听说,要在西灵寺里跪一整夜……”容常凝有些尴尬似的。    容常曦好笑道:“是啊,整整一个晚上呢,膝盖底下垫着软垫子也没用,没一会儿就腿麻了,不过呢,反正也没人在旁边监视,到后头就可以坐下了,还可以同一道跪着的皇兄聊天,你这次和二皇兄还有容景谦——”    容常曦的声音一顿。    容常凝点头道:“既是如此,我便放心了。”    “等等。”容常曦道,“你不许去,我去。”    容常凝满脸茫然。    容常曦摸着下巴盘算着,西灵山上人比宫中少多了,且有个单独相处的时间,若自己和容景谦单独待着,那就有很大的机会弄死容景谦,且有诸多办法掩盖,但若二皇子在的话,多一个人,怎么也麻烦许多。    她想了一会儿,没理出什么头绪,眼睛扫过自己的梳妆台,忽然精神一凛:“你顺走我哪个玉镯了?”    容常凝眨眨眼:“就小抽屉里的一个和田玉镯,上边有点裂痕,像朵花似的。”    “容常凝!”容常曦恨不得要掐死她,“你怎么选了那个?!”    容常凝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退,很无辜地说:“是你说随便拿个贵重东西丢去允泰殿的呀。”    容常曦还要讲话,外头忽然传来一声仓促的通报,容景兴与容景昊小跑着进来,看见容常凝,两人一愣,但容景兴没按捺住,大声道:“常曦,二皇兄和容景谦那边闹起来了!”    容常曦头突突地痛:“说了多少次,别咋咋呼呼的,闹什么?他们能闹什么?”    容景兴道:“不得了,容景谦那个贴身小太监,和二哥那边新来的一个小太监打起来了。”    “两个太监打架你也要这么兴冲冲地找我禀告?”容常曦简直无语了。    容景兴摇头:“当然不止是这样!那两人一个非说另一个偷了自己的东西,另一个说那东西才不是他的,是不知那位主子的玉镯,上边有个莲花碎纹,我一想,这不是你的东西么!”    容常曦和容常凝同时瞪大了眼睛,两人对视一眼,容常曦坐起来,道:“摆驾明泰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双更,庆祝一下终于有骂女主的评论了(小公主:?)    开玩笑的!!!    ☆、搜查(第二更)    容景谦半跪在地上,鼻青脸肿的禄宽跪在他身后,福宏脸上也挂了点彩,跪在另一头,二皇子容景祺阴着脸站在中间,容景祺抬脚,正不知要往谁身上踢,外头忽然响起康显殿下来了的消息,容景祺一愣,慌张地站好,理了理衣裳。    容景谦尚单膝跪着一动不动,容景祺已大步上来,对着容常曦一行人露出了个极为勉强的笑容:“常曦常凝景兴景昊,你们怎么来了?”    容常曦的目光扫过地上跪着的三个人,道:“听说我的玉镯出现在了明泰殿,我自然得来看看。”    容景祺傻了片刻:“是常曦你的镯子?这,这也太……”    “我的镯子呢?”容常曦直接发问。    容景祺对着福宏就是一脚:“康显公主的镯子究竟被你这个狗/奴才放到哪里去了?”    福宏也没料着瞬间来了这么多主子,声音都打起哆嗦来:“殿下明鉴,奴才确实拿过一个玉镯,却是从允泰殿里找到的,那日我看见禄宽他鬼鬼祟祟地藏着什么东西,一望便知绝不可能是允泰殿的东西,我想着,定然是禄宽偷了哪个主子的东西,便把那玉镯给拿了过来,想着要揭发他。”    容景兴道:“胡说八道,也没见你揭发谁啊,是想着这个禄宽只能吃哑巴亏,你打算自己私藏?!”    福宏显是被说中,脸涨得通红,却犹自嘴硬着:“奴才冤枉……”    容常曦很不耐烦:“先把玉镯给我拿出来!”    容景祺焦急地瞪着福宏,福宏嘴唇轻颤,眼神游移,最后却是狠狠磕了个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也不知道那玉镯哪里去了!”    容常曦闻言几乎要昏倒,容景兴和容景昊一左一右给了福宏两脚,大声道:“不知道是什么个意思?!你还能吃了不成,吃了也得开膛破肚给我取出来!”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福宏的脑袋在地上磕的砰砰作响,额心也逐渐泛出一点血丝来,“我从禄宽那儿拿到了玉镯,本想着要揭发,却刚好接到了调令,让我来明泰殿,奴才该死,存了一己私心,怕检举了禄宽惹出是非,来不了明泰殿,所以将这事儿暂且隐了下去。来了这里之后,又是万般忙碌,也就将这件事丢在了脑后……”    福宏深知检举一个禄宽没有用处,本想着在二皇子面前混个脸熟先,再将镯子献给二皇子,让他拿来对付七皇子,谁知今日禄宽居然光明正大地找上门,说他拿了自己的镯子,还怎么撵也撵不走,最后招来了二皇子和七皇子,现在还把康显公主也招来了!    而最最糟糕是,他原本藏在床夹板里的玉镯,居然当真不见了。    “好啊。”容常曦怒极反笑,“合着本宫的玉镯成精了,先是溜去了允泰殿,接着又来了明泰殿,最后还走失了!”    容景祺尴尬地道:“常曦,这狗/奴才一点事儿也不懂,你呢,也别气坏了身子。这样,你先回去,我一定把他们发落的让你满意,再给你寻几个成色最好的玉镯,给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