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风凝和比干商容的忽然联盟，殷郊殷洪并不觉得快乐。

    当然，不快乐的只有殷郊——他自从姜王后被关在羑里之后，性格救变得愈发孤僻了。殷洪还是一样的乐天派，即使是在风凝府邸里面看到了商容，也没有感觉到丝毫不对。

    不像他哥哥殷郊一样阴沉着脸站在那里，而是乐呵呵地向商容行礼：“老大人，好久不见呀！”

    商容咳了一咳，坐得离风凝远了一些，脸上又挤出慈祥的笑容：“小殿下进来怎样？”

    “好得很！”殷洪答道：“就是老师们的课业有点多，学习累。我太笨，进度有点快，跟不上。”

    殷洪没有谦虚。

    想风凝当初也是为他们打过基础的，所以，在蓝庠学习的时候，两人理应比其他人学得更快才行。所以风凝在刚刚成立学校的时候便给他们分了快慢班，让殷郊殷洪呆在了快班里面。如今四位公子都已经进入快班学习了，殷郊也另外学了对他专门开设的管理学，只有殷洪，渐渐落后，下次考试若在不合格，就要被调到普通班去了。

    少年人的烦恼太少，好像除了学习之外，其他的都不是事儿一样。但商容问殷洪近来可好，显然不是为了听殷洪的学习情况的，猛的听殷洪关于学习方面的苦水，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往下接。

    好在殷郊的脸色在短暂的阴沉之后恢复了正常——他选了一个座位坐下，这座位还离得风凝远远的：“不敌母亲在时，但父亲肯让我们读书，说明还没有废弃我们，宫人也不再敢像之前一样，随便欺负我们了。”

    对商容足够恭敬，但是已经少了曾经的崇拜。

    商容似乎丝毫没有发觉，听到殷郊的回答，怜惜道：“好，好，已经过去了。”

    说罢，又和殷郊寒暄了一些进来发生的小事情。只是无意之间总在展示着自己在朝堂的势力，或者两三句里面总要提点殷郊一句——你如今是靠着你父亲的宠爱和怜悯，你也是亲身经历过的，靠着别人的宠爱，哪里有自己拥有权利更有保障呢？

    没有直接提议让殷郊造反，但是挑拨已经走上流程来了。

    寒暄完两句，便罢了。

    商容本就是趁着天黑来风凝府邸——以风凝和他的关系，任谁都不会相信他们两方会合作，但是小心总是没有错的，商容不敢在风凝这里多呆，尤其是在殷郊也在的情况下，不过叮嘱几句，便往外走去。

    临走的时候，终于肯对风凝说一句话了：“过几日朝会，我会联合全部的贵族，请王上对你处以极刑。”

    “若是王上同意，我会让方弼，方相两人助你离开朝歌，送你到闻太师处去。”

    “若是王上不同意，你起复的日子就到了。”

    商容离开的时候如同来时一般匆匆。

    等风凝送他到二门口，扭头会看的时候，就见到一双幽深的眼眸。

    风凝：……

    殷郊好似整个人都融进了黑暗里：“你为了能起复，就将我推给商容？”

    风凝：……

    说得这么哀怨，好像是她做了多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风凝不管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的小崽子，径直回到大厅里去。

    见到对方虽然看似生气的样子，但仍旧乖乖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这才叹一口气，解释道：“不是我为了能起复。而是现在只有商容能够帮你。”

    “我，自身难保。”

    风凝之前的设想是好的，她能够利用纣王的疑心、刚愎自用、贪功冒进而游走在朝堂之间，默默地培养自己的势力。

    还是太想当然了。风凝想到。

    所以，风凝在殷郊来找她，想要让她帮忙的时候，她也没有给出直接的应承：“何况你现在的势力终究薄弱，让商容他们帮你不好吗？”

    “我只是他们对付我父王的一把刀。”

    少年的管理课程没有白学。

    “刀没了，随时可以换的。”

    风凝对此不置可否，轻轻喝了一口茶道：“那又怎么样？人会换刀，刀也会择新主。”

    “握刀的人被刀伤到的例子多了去了。”

    “更何况。”风凝道：“如果我有选择，我不会扶持你。”

    挑拨兄弟感情这种事太缺德，风凝控制住了往殷洪处看的眼神。

    “所以说你跟着商容更好。”风凝道：“商容他们要的是一个贤明的君主，而我要的是一个处处听我话的工具人。”

    风凝说得殷郊一时无语。

    少年似乎受了打击，低头默默不语了许久，直到殷洪想起来今天的课业没有做，才起身向风凝告辞。

    风凝按例将对方送到二门。

    只是，两个少年还没有迈出门去，忽然听到了孩子的哭闹声……

    殷郊：“老师这里竟然有孩子？”

    紧接着，风凝就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本来已经迈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调转方向，直接往旁边的耳房而去。

    风凝显然也怔住了，眼睁睁地看着殷郊推开门。

    耳房很小，即使是太师府的耳房也一样。

    在外面站着的人，仅仅透过一扇门，便能将里面的情形一览无余。

    耳房里面，年轻的奶娘正拿了米汤糊糊，在喂两三岁的男童。见到风凝站在外面，欣喜道：“大人是来看小公子的吗？”

    风凝：……

    风凝眼睁睁地看着，殷郊的表情变了。

    明显从：这是啥为什么太师大人的府上会有一个小孩子。

    变成了：什么太师生孩子了？孩子爹是谁？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太师的夫君？我有没有必要给太师送一个夫君，这样的话太师会不会跟我的关系更近一点。不过太师这么渣的吗，竟然让亲生儿子住耳房。

    再到：诶不对啊，我现在和这个孩子的处境不是一样的吗？她当时揽过太师这个职位，等到我现在需要帮助了不帮我还把我推到商容那里去。

    风凝：……

    风凝将殷郊殷洪送走之后，又拐回去耳房，看了一眼雷震子。

    这还是将他带回来这一两年里，风凝第一次见他。

    想起刚刚殷郊看着她时候的谴责眼神，再看看雷震子格外壮实的小身板……

    风凝：“他为什么会忽然啊哭？”

    奶娘没想到风凝会去而复返，见太师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轻笑着解释道：“孩子半夜饿醒，都会哭的。只不过太师您平日里睡在后院，所以从来没有听到过。”

    哦，原来半饿醒都会哭。

    风凝忍不住发散思维：原着里云中子也是在雷震子尚在襁褓之中的时候便把它抱走了，莫不是也半夜起来给雷震子喂奶不成？

    “只要是哭就得起来喂奶吗？”风凝问。

    “也不是，小公子最近正在断奶，平日里吃的少，所以今天饿得更加狠些。等彻底断奶之后，开始吃饭了就好了。”

    彻底断奶，开始吃饭。

    “断奶需要多久？”

    “五六天？”

    风凝沉吟了一下：“五六天之后，就把他抱过来。”

    风凝这些日子确实有点忙，忙到她要不是今天听到雷震子的哭声，就把这个“天生将才”给忘了。

    好不容易从云中子的手里夺过来，夺过来之后却放在府里面不管，确实有一点不负责任。

    好在之前的雷震子，就算风凝再怎么管，对方也不过是一个不满周岁的小孩子。而如今的雷震子，到了培养习惯，教育的时候，既然风凝想起来了，就要好好地带在身边了。

    但这也得等到上完下次朝会，确定了她到底要逃亡还是重新起复之后。

    之前商容提的办法无疑是可行的。以纣王的性格，见他们一致想让她去死，大半的可能还是不会遂了他们的意。

    但风凝还是不愿意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放在商容手上。

    所以，第二天，风凝收拾了自己手中比较贵重的东西，找到了一个人。

    ——费仲。

    费仲府里，风凝说罢此行目的，端了茶水啜饮。

    “行是行。”费仲犹疑道：“只是——”

    “怎么？”风凝问：“有难度？”

    “也不是有难度。”费仲笑着看了风凝一眼：“我本以为你此次过来，是为了让我在大王面前求个情。”

    “我是怕自己死得早不成？”风凝笑道。

    “这么直言不讳的？”

    “我怕什么？你不是那种喜欢给自己招惹麻烦的人。”

    风凝太过斩钉截铁，果然，费仲一听完风凝说的话之后便反驳：“我若是不喜欢给自己招惹麻烦的话，定然不会帮你今日的忙。”

    “那你是不准备帮忙了？”

    最后，风凝还是得到了费仲的帮助。

    对方虽然势力不及商容等人，但因为深受纣王信赖，又身为贵族，手边总有一些非同寻常的渠道——

    这些非同寻常的渠道，就让风凝进了羑里。

    见了姜王后和姜桓楚两个人。

    风凝进了羑里之后便遣散了跟在周围的人，和姜王后几人进行了好一番深入的谈话。

    等出来的时候，已近晌午。

    没有人知道风凝他们谈了什么，又是怎么谈的。

    只是在出来之后，风凝特意到了费仲的府邸上，谢过了这人：“费大人帮了我大忙！”

    “能帮到您再好不过。”费仲道：“毕竟我们也有些亲缘。也希望之后我若有难，太师大人也能看在这些情分上，帮我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晚了三个小时qaq

    已经在努力攒文啦！！！！争取这周攒上五万字！！！实现每日准点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