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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山庄访客(二)

    陈雄几人收到张平被抓的消息后,匆忙赶来,正好看到这诡异的一幕:清瘦的老大轻松拎着高大魁梧的张平,闲庭信步。    “老大,我、我自己走。”张平不知是羞还是恼,脸憋得通红,支支吾吾说道。    萧鸣随手把他往地上一扔,十五赶忙扑上去帮忙松绑。    张平此人,寡言沉默,存在感弱,没想到倒是第一个出乱子的。    “说说,怎么回事?”萧鸣找了块石头坐下,笑眯眯问道。    张平眼神闪烁地瞟了一眼萧鸣,老大越是平静,他越惶恐,“长春堂抓了十五,说他盗了东西,我追上去,没想到闯进了书房。。。”    “嗯?脑袋里面的东西都给精虫啃完了?还是重新塞了稻草?”萧鸣蹲在他面前,用烟斗敲敲他的头,“还记得我四天前说过的话么?”    “老大,对不住。”张平跪正,低头认错。    “我听不见。”萧鸣起身,朝他肚子狠狠踢了一脚,张平整个人腾空飞起。    陈雄几人抽了一口气,下意识捂住肚子,老大这次真的气狠了。    “对不住。”张平擦擦嘴角的血,爬起来,跪在他面前。    萧鸣又是一脚,“我说我听不见。”    周岭张张嘴,正要说话,杨云柔拧了他一把,对他摇摇头。    张平呕出一口血,胸腔传来阵阵疼痛。他扶着身旁的石头慢慢坐起,又沉默地跪好,“对不住,老大,我错了。”    萧鸣等他说完,又是一脚,“都说了听不见。”    。。。。。。    几个年纪小的吓得脸发白,小心翼翼地望望身边沉默的大人,没敢开口。    十五的脸上全是泪,今天他路过长春堂门口,见到地上有个东西,碰都没碰就让人抓住了。这明显是个局,他只是个小小诱饵。    看到张平大哥给萧老大揍的鼻青脸肿,十五忍不住扑上去,跪在地上,“萧老大,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蠢了,连累了张平大哥。”    张平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挣扎了半天还是爬不起来,闷声说道:“老大,对不住。”    “说句对不住就能了事的话,这世上就不会有自裁这一说了。”萧鸣推开十五,拽着张平的头发,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两百个俯卧撑。”    “是。”张平挣扎着起身,在地上趴好,萧鸣则盘腿坐在了他的背上。“唔”张平呻-吟一声,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撑着颤抖的手臂,艰难地动起来。    “呼”萧鸣吐了口烟,特意调动了精神力,“我们这群人就像一筐橘子,一个橘子烂了,其他的也会一个接一个烂掉。所以不要搞错了,一个人擅自行动,背负所有东西的人不是什么英雄;为救一群人而牺牲掉一个人,被救的人也不会开心。你们都给我牢牢抱成团,互相依靠,小心谨慎地活着,凡事有商有量,喜欢自作主张的都给我适可而止一点,明白了吗?”    精神力能起到轻微的催眠作用,听的人只觉得心绪沸腾,每个字都铿锵有力,被自己牢牢记在心里,心情平复之后大家异口同声:“明白。”    萧鸣吸了口烟,又缓缓吐出,“肚子太饿,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个子沉默上前,从胸口摸出一包东西递给他。萧鸣打开,居然是一包点心,这个闷骚的家伙。    萧鸣啃了口点心,戳戳张平面目全非的脸,叹了口气,“真是的,长春堂下手这么重,竟然把我可爱的小弟打成了猪头。”    “明明是萧老大你打的。。。”十五噘着嘴,翻了个白眼。萧鸣踹了他屁股一脚,对其他人摆摆手,“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老大,你让我们在小树林里挂铃铛,我们都弄好了。”周岭嬉皮笑脸的凑过来,“是要做新的训练么?”    “那是用来练眼力的。”萧鸣拍掉手上的点心渣,抽出季离腰间的剑。    此时正是初秋,院子里的银杏树开始变黄。萧鸣选了其中一棵,剑柄轻轻抽打树干,金黄的银杏叶子纷纷扬扬掉了下来。萧鸣释放出精神力,每片叶子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全方位无死角。    旁人只看到晃眼的剑光闪过,横扫,纵劈,斜划,行云流水,一道接着一道,树下仿佛有几十个萧鸣,每个人之间连贯着虚幻的影,这是因为速度太快而产生了残影。    萧鸣停了手,半空中飘飞的叶子仍然飘着,细看之下才发现,那叶子被整齐地切成了两半,再看看地上,全是整齐分裂成两半的叶子。    萧鸣持剑站着,金色的叶,银色的发,绝美的脸,远看像是一幅隽永的画。    众人呆滞中,林管事突兀出现,打破了这画面,“副庄主,庄主有请。”    萧鸣把剑抛给季离,路过张平的时候踹了他一脚。张平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呆呆望着他。    萧鸣用手戳了戳他的伤口,看到他疼得呲牙裂嘴才满意,“刚才做了53个,还剩147个。”    “。。。。。。”张平扯了扯嘴角,悲催地继续俯卧撑。    转个弯,没走几步就到了饮秋亭,里面坐满了人,敢情刚才的事都给人看在眼里呢。    亭子里的人见到萧鸣纷纷起身,钟非川一一介绍,一通寒暄下来勉强能把脸和名字对上号。    “萧副庄主刚才露的一手叫易某佩服,恐怕比起万花剑法来也不妨多让。”说话的是玄阴山庄的庄主易羽书,是一个长相端正的青年人,二十岁左右。玄阴山庄以万花剑法闻名,传闻万花剑快若流星。    “哪里哪里。”萧鸣啃了口点心,运动过后,更饿了。    “副庄主不仅剑快,眼力也不凡,我粗粗看了一下,竟没有漏掉一片叶子。”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接话,只见他面冠如玉,气质出众,如一位优雅贵公子,这位便是九亭山庄的庄主黎新言,山庄以阵法闻名。    “过奖过奖。”这位看起来最顺眼。    “副庄主御下有方,您身后这位也是个出彩的人物,敢问兄台高姓大名?”讨教姓名的是赤阳山庄的程洋,赤阳山庄与玄阴山庄仅隔一座阳山,据说这两个山庄很早以前是由阴阳山庄分裂开来。程洋长相魁梧,面带凶相,看着快三十了。    萧鸣没说话,身后的季离抱了抱拳,“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兄台气度不凡,白某也想认识一下。”说话间,那人竟直接朝季离探出了手。    只一转眼的工夫,就被萧鸣轻松捉住了手,“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可不好,粗暴的触碰玫瑰的话,可是会被刺伤的。”    出手的是风羽山庄的庄主白然,看起来有点阴沉,眼带杀意,“副庄主有所不知,四年前我父亲便是被御影宗的杀手所杀,我记得那人的身手,而且碰巧还与这位兄台身形相仿,副庄主让我一试便知。”    “笑话,别人捅你一刀,你不去捉那个拿刀的人,反而要去怪一把刀?”萧鸣冷哼一声,甩开他的手。    “强词夺理,副庄主这是要与我风羽山庄为敌么?”白然咬牙瞪着萧鸣。    “白庄主最近是不是便秘啊,脾气不小呢。”萧鸣笑眯眯地拍了下手,吸了一口烟,“不过有句话我今天放在这里,他,只有我能欺负。”    一时间亭里的气氛紧张起来。    “两位稍安勿躁,听秦某一言,”秦流云微笑着起身,出来做和事佬,“白老庄主一事秦某也有耳闻,据说当年那名杀手已经死在了老庄主的快慢剑下,不知是真是假?”    “那杀手受了重伤被打下悬崖,并没有见着尸首。”白然冷着脸,眼睛仍然盯着季离,一副笃定的样子。    “既然只是怀疑,白庄主怎能贸贸然出手,伤了两边的和气。”秦流云朝白然拱拱手,“可否给秦某几分薄面,待白庄主找到确凿证据再动手不迟。”    “也好,今日便罢了。”白然甩甩衣袖,不甘心地坐了回去。    萧鸣坐回钟非川旁边,气氛缓和之后,众人才开始议论纷纷。    “这次玲珑阁给六大山庄都送了请柬,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程洋性子比较急躁,先起了头。    “不仅六大山庄收到了请柬,四方门和飞云轩也受到了邀请。”四方门与九亭山庄位于乾坤城,距离较近,黎新言与四方门门主叶修是好友。    “四方门与玲珑阁一直有往来,往年也参加过几次拍卖会,不足为奇。不过这飞云轩长年与世隔绝,最近一次出飞云岛也是三十年前。”钟非川道出了大家的疑惑。    “是啊,三十年前,飞云轩前轩主海老前辈大弟子失踪,飞云轩发动全部弟子出岛寻找,声势浩大,当时轰动一时。”秦流云点头附和。    。。。。。。    “呼”萧鸣吐了口烟,眼角余光总能跟其他人对上,他知道这些人都在默默打量他和季离。    这么些年他跟季离的流言经久不衰,连陈雄几个也认为他们之间有些什么。好,确实,季离从来没有掩饰过他的感情,萧鸣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烦躁,那种复杂的东西,他怎么可能懂呢?    两世为人,头一遭有了这种陌生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