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之下，姜笑斜倚着沙发，眼眸既无奈而又纵容地看着靳寒舟，他浅浅笑道：“先告诉你啊，就算你讨厌蛋糕，我身上应该也只有蛋糕的味道。”    他一只手撑着沙发，一只手撩着衬衫，蜜白色的肌肤似乎泛着柔光，靳寒舟执拗地相信自己的直觉，但他看着姜笑好像一块毫无防备的奶油般袒露在自己眼前，又觉得甜腻得晃眼。    他眉头拧得紧紧，似乎在思考该从哪里开始。    这可真是件让人纠结的事。    忽然，旁边传来一道惊讶的喊声。    “笑哥，你们——”阿遇木愣愣看过来，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一副进退不得的模样。    姜笑低笑一声，扶着靳寒舟的肩把他摁了回去，“你还真打算这么做？”    靳寒舟冷冷瞥了不速之客一眼，“又不是什么坏事。”    阿遇也不知怎的，有点怕他，犹豫了一下才过来说：“卫统已经走了，说是后天才过来。”说着没忍住往姜笑的衬衫上瞅。    姜笑慢条斯理整理着衣服，点点头：“我知道了，今天你就先下班，对了，我家的两个小孩回来了吗？”    “姜喜和姜悦？没有看到。”顿了一下，阿遇自责地说：“对不起笑哥，我输了。”    “常胜将军还有输的时候，何况你不是，放心，后天还有我，魁石他是拿不走的。”    “可你……”    “我怎么了？”姜笑慢吞吞站起来，神色温和，“不过是一个哮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心脏病呢，好了，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不要打扰我和朋友说几个话。”    他的话里分明没有半点严肃的意思，但阿遇张了张口，万语千言都只好憋了回去，转身走了。    靳寒舟突然说了一句：“我都不知道你有哮喘，严重的时候可能会死人。”    “我知道就行了。”姜笑冲他眨眨眼，压低声音说：“不过和你打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发作过，大概是因为你太厉害了，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打得很轻松。”    这让他有种被糊弄的感觉，却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点点头：“一开始你确实笨手笨脚，我得保护你。”    姜笑又笑了，愉悦地开了两台电脑，“你千里迢迢过来找我，结果我们却坐在网里打游戏，这好像很奇怪了，但我一直想亲眼看看你打游戏的样子。要试试吗？”    靳寒舟坐到位置上，盯着他说：“我来就是为了看你。”    屏幕亮起。    姜笑的角色登录界面有九个角色，其中有男性角色也有女性角色，但有一些并不是他有意选择的性别，而是有些职业已经固定了角色性别。    他的目光在倚着树木吹叶的侠客身上停了片刻，最后选了一个坐在地上弹古琴的素衣少女。    也难怪靳寒舟会误会，治疗职业这么多，偏偏他就选了这个。其实姜笑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是觉得这女孩长得像他妹妹，加之操作简单，再适合新手不过。    “你只有一个治疗职业啊。”靳寒舟忽然咕哝一句。    姜笑抬眼看去，只见靳寒舟坦坦荡荡看过来，又问：“你也是玩刺客的？我看到你特别留意了那个角色。”    姜笑点点头，“以前是。”    靳寒舟见他没有多说的意思，也不多问，兴致勃勃登录了界面，紧接着一封信就弹了出来，是姜笑的，他果然没有骗人，在他说了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之后还给他回了信。    但他打开页面一看，宽大的信纸页面竟然只有一个字。    “好。”    他们在游戏里的交流向来简单，通常一两个字就结束了，但靳寒舟每次收到回复都会心跳加速，他把这种感觉称之为灵魂相通。    于是他迅速敲下几句话——    “刚才要不是你，我现在恐怕要被人拉到局子里去了，对不起，我有时候不太能控制自己。”    信息发过去，靳寒舟又用那种毫不掩饰的眼神看着姜笑。    对方怔了一下，似乎想不明白两人距离明明这么近，却还要在游戏里说话，疑惑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片刻，唇角浅浅地勾了一下，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    紧接着他就接到了回信。    “你有点把我吓到了，但是，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谢谢你。”    靳寒舟就坐在姜笑的对面，这个回信他只看了一眼，随即目光又落到了姜笑身上，他又开始心跳加速了，两人这么近的距离，张口就能听见对方的声音，姜笑分明没有必要陪他玩这种无聊的传信游戏，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他真是个好人。    他们果然是灵魂伴侣。    靳寒舟有种两人的脑回路彻底对上的感觉，活了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这个时候，如果姜笑看过来就会发现，靳寒舟兴奋得面色通红，冷淡凶狠的眼睛好像荒漠里看到猎物的野狼，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但就在姜笑发现之前，他恢复如常地看着电脑屏幕。    “怎么了？”姜笑的眼眸澄澈宽容。    靳寒舟一本正经摇摇头，“我已经上线了。”    素衣少女旁边果然多了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    这一年多来，他们俩总是待在一块，只要上线就总能见面。荆棘王座这个游戏除了竞技场以外，还有野区副本，只有在野区副本里面达到足够的等级和获得足够的装备分数，才有资格进入竞技场，因此野区副本的人数也是非常多的。    他们在游戏里的话也不多，通常就是沉默地打着怪或者打着人。    这回却不一样了。    靳寒舟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其实目光跟针扎似的扎在姜笑身上。    “不玩了。”    姜笑放开鼠标。    “为什么不玩？”靳寒舟有些慌张地站起来，死死拧着眉头，“我想玩。”    姜笑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到他旁边握着他的手臂，“好了，别玩了，我们去吃点东西。”    “我还没看够。”他难过地说这么一句，声音不大，姜笑没怎么听清楚，也不打算仔细听，一路拽着人回到咖啡厅，又拽着他上了楼，边说：“其实我家就住在这里，是后来买下的，姜喜姜悦住在楼上，对了，忘记问你，你突然过来，打算住哪儿？”    到了楼上姜笑其实已经松手了，正收拾东西准备招待他，靳寒舟却仍跟个幽灵似的在他身后飘来飘去，姜笑一转身，两人差点就撞上。    “小心点。”他摁着靳寒舟的肩，笑了一声。    靳寒舟仍沉浸在刚才的问题里，不依不饶地握住他的手：“为什么不让我玩？”    姜笑怔了一下，挑挑眉：“你到底想玩游戏还是看我？我有这么好看，值得你看个不停？”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里还带着笑意，其实也只是开个玩笑。    没想到被问的人反而猛地朝他走了一步，死死盯着他用力点了一下头。    “好看的。”顿了顿，他困惑地皱了一下眉，“为什么不值得，虽然你长得不像我想的样子，可是，好像比那样更好。”    说到最后，他又莫名地激动起来，眼睛发亮地说：“被你发现了，那我是不是可以一直看了。”    他的帽子在说话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下去，头发乱糟糟的脑袋冒出来，凌乱的发丝掩住了半张脸，真让人担心他的眼睛视力会不会因此受损。    忽然，靳寒舟感觉自己的头顶好像被什么轻轻地划了一下，紧接着，眼前的视线突然明亮了，姜笑漂亮的脸蓦地清晰出现在眼前，靳寒舟莫名有种自己赤着全身袒露在他眼前的感觉，整个人一慌，立即松开了手，全身从脚底烫到头顶，仿佛突然被扔进了热锅里。    他眼睛前面的头发全都被掀起来了。    姜笑从他脑袋上松开手，冲他温柔地笑了一下。    “这样就好了，我喜欢看着别人眼睛说话，你介意吗？”    靳寒舟脑门上夹着一个草莓发卡，杂乱的刘海都被夹了上去，看上去既违和又古怪，他呐呐摇摇头：“不介意。”    “这是我妹妹的发卡，有时她也会让我帮她绑头发。”姜笑眼眸都笑得亮起来。    靳寒舟是单眼皮吊梢眼，面对这么清晰的姜笑，他有一点儿无所适从的感觉，眼神便越显凌厉。    “我很凶。”他这么说。    姜笑将他摁在沙发上坐好，离开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靳寒舟正满面通红，不知怎么的，姜笑鬼使神差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不觉得。”    靳寒舟那张有点凶狠的脸就红得更透彻了。    姜笑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问他：“对了，我看你来的时候什么行李也没有，今晚要不要住下来？我房间很大，你可以和我睡一起。”    靳寒舟懵了一下，抬头恶狠狠瞪着他说：“不行，我睡觉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