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睡觉磨牙。”    姜笑微愣，靳寒舟立即站起来，慌张说：“才第一次见面就睡在一起，太快了。”按照小说上面写的，两个人见面之后得先认识一段时间，再约会，再牵手，再接吻，然后才能睡到一张床上。    “嗯？”姜笑困惑地看看他，“你说得也对。”    靳寒舟立即意识到自己想歪了，还想说什么，姜笑已经进了厨房。他站了一会儿，也幽幽地跟着钻进了厨房，姜笑打了一个鸡蛋进锅里，他忽然冷不丁地说了句：“我喜欢鸡蛋。”    姜笑顿了一下，回头看他一眼，“你怎么过来了？”    片刻他又笑，“我弟弟肠胃敏感，每一次吃外面的东西总要去看医生，后来我们全家都不怎么吃外面的，现在你过来我倒是自作主张了，要不然我们还是出去吃。”    “不用。”    靳寒舟默默看着没再出声。    姜笑倒也不介意，“说起来，我弟弟对什么都敏感，唯独对泡面不敏感。其实我从小就不喜欢厨房的味道，有时会让我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但父母离开之后，我和姜喜姜悦曾经吃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泡面，有一天，我看见姜喜吃完了泡面躲在厕所里压着声音吐，那之后我就知道不行了，买一本书看着学，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他停下手中的活，转身对着靳寒舟笑：“喜欢鸡蛋的话，我给你做蛋炒饭怎么样？”    靳寒舟定定看了他一阵，忽然走到他身前，抬眼盯着他说：“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就不要做。”    他的个子没有姜笑高，气势却很厉害，大步走过来，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的每一根眼睫毛，周围清晰得只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姜笑其实不大适应与别人靠得这么近，下意识想偏开，但靳寒舟像一把利刃似的，鲁莽又冲动地撞了过来，令人闪躲不及。    他在少年时便被迫着长大，是家里的哥哥，凡是都得比别人多几分心思，愿意还是不愿意，往往没有选择的余地。    还是头一回有人跟他说不喜欢就不要做。    姜笑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两人在游戏里话不怎么多，但靳寒舟的性格他大致上是了解的。    有一回他的琴坏了，他自个儿不怎么在意，第二天再上线的时候对方交给他一把新的琴，比原来的好多了，后来他才知道这把琴得打两万只怪，靳寒舟是熬了整整一夜给他做出来的。当他问起的时候，对方只满不在乎说了一句没事。    当时姜笑便觉得这人真怪。    “你可真怪。”姜笑轻叹一声将人摁了回去。    靳寒舟抿着唇，“我知道。”    姜笑瞥见他一副受到打击的样子，笑了笑：“你不知道，我说的是褒义。”    靳寒舟扬起眉，目光炽热，“那你是在说我好？”    “是，我在夸你，再说了，只是做个蛋炒饭，好了，你不要计较这些小事情了。”姜笑开了火，鸡蛋在锅里发出啪呲啪呲的声音，“对了，你跟我留言说要去流浪，接下来打算到哪里去？”    鸡蛋的香气蒸腾而起，姜笑眯起眼，没忍住掏出手帕掩住口鼻。    片刻，忽然意识到靳寒舟没有应声。    这时靳寒舟却走过来将锅铲从他手里抢过去，一边皱着眉说：“又不是断臂残疾人，蛋炒饭我自己也会做。”    他的动作粗鲁极了，敲得锅砰砰响，姜笑意识到他可能并不想讨论流浪的问题，顿了顿，稍微往外走了走，厨房里的味道让他不大舒服。    最终他停在门口，看着靳寒舟苦大仇恨瞪着锅铲的模样，没忍住笑起来：“你快把锅给砸了，你听我说，我教你做。”    一顿饭吃完外面天都要黑了。    姜笑起身准备给他收拾个空房间，靳寒舟忽然说：“我要走了。”    “我还以为你要留下来了。”    靳寒舟焦躁地捏着手指，抬眼瞅着他：“我不可以留下来。”    姜笑微愣，仔细端详他的模样，片刻，“你有什么麻烦可以跟我说。”    “没有麻烦。”    倒是可能会给你惹麻烦。    这一回靳寒舟应得很快，他总不能说自己其实是从某某某个地方逃出来的，这么大个人还学人家跑路，说出来都怕姜笑看不起他。    他来之前就下定决心要忍住一切坏毛病，给姜笑留下一个好印象，没想到坏毛病没能忍住，至少这么丢人的事情不能让他知道。    靳寒舟站起来，藏在帽子里的眼睛贪婪地注视着姜笑：“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姜笑皱皱眉，“可你……”    “我要去流浪。”靳寒舟说着，下意识把帽子往下拉，不小心碰到上面的发夹，动作顿了顿，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挲了几下，“今天谢谢你。”    姜笑看了他一会儿，叹了一口气：“我送你。”    两人一路走了很远，直到公交站才停下来，姜笑本想再送他一段路，靳寒舟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再送才算结束。    天黑路，路灯亮起，光华璀璨。    靳寒舟不舒服地眯了眯眼，姜笑越走越远，背影逐渐模糊。    忽然，他停下来，好似察觉到他的目光似的，回过身冲他笑笑。    靳寒舟拧起眉头，当他意识到的时候，脚已经跟了过去，但姜笑已经越走越远。    一辆公交抵达，靳寒舟盯着姜笑的背影没肯放，手上却把手机拿出来，屏幕亮起，上面探出许多个未接电话，最后是一条信息——    “别让老娘找到你，找到你就完蛋了，小畜生。”    靳寒舟冷冰冰扯了扯嘴角，抠出手机卡扔进了垃圾桶，旁边有人不小心撞过来，他阴森森抬起头，吓得人倒退好几步。    但谁也看不出他的心情其实很好。    靳寒舟像嗅着味道的猎犬，一路循着姜笑的气息，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直到姜笑上了楼，灯光亮起，他才蹲在垃圾桶旁边，从衣服里面掏出一本册子和一支笔。    册子封面印着几个字——    女神追求指南。    这本册子最近在网络上销售量第一。    靳寒舟皱了皱眉，把这行字划掉，又在路人诧异的目光下写下几个字。    论如何走近你的灵魂伴侣。    然后他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一行字——    首先，你要送花，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