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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萧玉娴并没有晕过去, 她被褔公公从湖里拎了出来, 浑身湿透,面色惨白地倒在地上。差点被冰冷的湖水淹死, 她又怕又冷, 打着寒颤,死死地瞪着眼前的几个人。    她在水里挣扎的时候看得十分清楚, 姚世南只顾着关心苾棠, 根本就没有来救自己的打算。就连萧昱琛也是先关心苾棠,之后才让褔公公把自己救出来。    这次落水不是事先谋划好的,她是见苾棠独自在湖边,而姚世南正要走过来, 灵机一动才想到了这个绝妙的主意。这样既能陷害苾棠推自己落水, 而姚世南要想不让苾棠惹上麻烦, 就得把自己救起来。到时候,她浑身湿透被姚世南抱在怀里救上岸, 完全可以在父皇那里说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姚世南只能乖乖做她的驸马。    没想到, 姚世南根本就没打算救她,要不是萧昱琛正好过来,今天她都可能没命了!    还有那个的萧昱琛,明明他是自己的三哥,却只顾着关心苾棠那个外人, 竟然让个阉人来救自己,那个该死的阉人还一脸嫌弃地把她丢在了地上。    萧玉娴嘶声喊道:“沈苾棠, 你竟然敢推我下水?你想谋害当朝公主!”她一肚子的火,可是却不敢朝着萧昱琛和姚世南去,今天既然已经不能赖上姚世南了,那至少也得陷害苾棠才行,不然,自己白白落水了。    “我可没有推你,是你自己掉下去的。”苾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还真是执着啊,都这样了,还想着害人呢。    园子里本来就有不少的世家公子,他们在这里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注意,有不少的人围了过来。    有的人一见地上的萧玉娴就转过了身,有的人则趁机死死地看了几眼。    萧玉娴低头一看,这才惊觉她浑身湿透,薄薄的衣衫紧紧地裹在身上,曲线毕露不说,连里面小衣上绣的花纹都能隐约看到了。    “啊!”她惊叫一声,蜷缩起身子,弓着腰抱住了自己的双臂。    有宫女寻了过来,连忙将大公主围了起来,按理说该有人解下衣衫披在萧玉娴的身上,可在场的公子们都要避嫌,宫女们也没人愿意当着这么多男子的面解衣。    萧昱琛吩咐众人都散去,让宫女把萧玉娴送回她自己的宫殿。    “棠棠,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听见萧玉娴大喊你推了她下水,可是我明明看见你们两个离着有好几步远,你根本就没有碰着她。”萧昱琛瞥了眼不肯离去的姚世南,叮嘱道:“棠棠,等会儿父皇可能要问话,你别慌,把‘实情’禀告就行。”    苾棠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她不知道以萧昱琛走过来的方向看上去是什么情形,可当时萧玉娴是抓着她的手的。    姚世南立刻就明白了,“对,棠棠根本就没碰到她,两个人离着一大截呢,我看得清清楚楚的。”    苾棠也明白了,虽然她没有推萧玉娴,可当时的情形却有些说不清楚,萧昱琛和姚世南这是要替她作证了。她感激地看看两人,“多谢殿下,多谢……姚大都督。”    果然,过了没多久,昭文帝就传了苾棠。    她过去乾清宫的时候,一路上有不少的人在偷偷地指指点点,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同情怜悯。    萧玉灵匆匆赶来,她没想到母妃找自己说话这么一小会儿工夫,苾棠就出了事。她抓住苾棠的手,“棠棠,别担心,要是父皇罚你,我替你受着。”小时候淘气起来闯了祸,苾棠也常常替她背黑锅的,主要是沈皇后宠苾棠,舍不得罚她,鸡毛蒜皮的小事皇上也不管。可这次是谋害大公主,皇上都亲自过问了,她担心苾棠会出事。    萧昱霖也大步而来,他定了乔慕柔做正妃,心中郁闷,本来也不想来这春日宴,可又想着这样的日子,他至少能在园子里碰到苾棠,犹豫一下还是来了。结果走到半路就听说苾棠出了事,他深深后悔自己怎么不早点来,小丫头本来就胆子小,这下肯定吓着了。    “棠棠,别怕,有我在。”萧昱霖龙行虎步,玉白色的袍角翻飞,脸上带着一丝焦急。    苾棠笑道:“没事,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一点儿都不用担心。”    几个人一起进了乾清宫。    萧玉灵跪在昭文帝身边,拉着他的袖口低声哭泣,口口声声求他为自己做主。    沈皇后坐在昭文帝一侧,给苾棠递了个安心的眼神,无论是不是苾棠推了萧玉娴落水,她也不会让自己的心肝宝贝受罚。再说,自家的孩子自家知道,苾棠从来乖巧,被萧玉娴欺负了也只是生气再也不理会她而已,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棠丫头,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昭文帝淡淡地开口。    苾棠恭恭敬敬地说道:“大公主走过来的时候脚下滑了一下,就跌进了湖里,她惊慌之下可能误以为是我推了她,还喊了一句,可当时我们两个离着好几步远呢,我都够不着她,怎么可能推她呢?”    “你撒谎!”萧玉娴哭得梨花带雨,指着苾棠喝道:“明明是你推我的!”    “大公主,你当时肯定是吓坏了,我真没推你。”苾棠白嫩嫩的脸颊委屈地鼓了起来,“皇上要是不信,可以问肃王殿下和姚大都督,当时他们两个就在不远处,大公主一落水他们就赶了过来,事情经过到底如何,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昭文帝犹豫了,萧玉娴和苾棠都是自幼长在他身边的,两人的秉性如何他十分清楚,这件事他几乎可以肯定是萧玉娴在搞鬼,可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又落入冰冷的湖水中,他也打算给苾棠稍稍惩罚,就当是安慰萧玉娴了,反正两人拉扯起来,谁推了谁本来就很难说的清楚。    可现在苾棠说两人隔得太远根本就没碰着,还让萧昱琛和姚世南来作证,难道……    萧玉娴拉着昭文帝的衣袖,“父皇,就让他们来,父皇一问便知。”她当时确实是扯着苾棠的手,她不相信萧昱琛和姚世南为了苾棠敢撒谎,要知道,欺君可是大罪!    萧玉灵放心了,苾棠胆子那么小,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也不敢让两位朝中栋梁来作证,那她肯定是没有推萧玉娴的。    萧昱霖也是这么想的,“父皇,既然有两位证人,一个是堂堂亲王,一个是大都督,想来不会信口开河,就叫来问一问好了。”    骑虎难下,昭文帝只好派人去传了萧昱琛和姚世南。    两个人本来就没走远,就是想着给小丫头作证,听到皇上传唤,一起到了乾清宫。    两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一起进了大殿,肃王在前,姚世南在后,一样的丰神俊朗气宇轩昂,不过肃王的气质沉稳肃穆,大都督则更加锐利,带着一丝沙场上残存的铁血之气。    见过礼,昭文帝问道:“既然落水时你们都在场,那当时的情形如何,你们可看清楚了?”    “回父皇,看清楚了。”萧昱琛面色平静,没有看苾棠也没有看萧玉娴,把刚才几个人商量好的说词不疾不徐地说了一遍。    姚世南附和道:“回皇上,臣也看清楚了,和肃王殿下看到的情形是一样的。”    “你、你们——”萧玉娴震惊地看着两个人,她又惊又怒,这两个人一个是她自幼一起长大的兄长,一个是她喜欢了多年的心上人,竟然为了苾棠敢欺君!    昭文帝皱起眉头,低头看了眼跪在自己膝前的女儿,“玉娴,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萧玉娴咬着唇,手指在掌心掐出了几道血印子,“儿臣、儿臣错了。”她没有证据,两个人证又都向着苾棠,这一局她只能认输。    她低下头,别说没有,就算有证据,她也不能拿出来,真的给两人扣上个欺君的大帽子。她不敢把萧昱琛惹恼了,也不舍得让姚世南受罚。    如今,她只能认错,“父皇,儿臣当时眼看就要掉进湖里,吓糊涂了,沈姑娘究竟推没推儿臣,儿臣也不清楚……”    昭文帝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女儿平时很稳重,也有些小聪明,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犯了这样的错误?    “罢了,既然是误会一场,也都散了。”昭文帝摆摆手,“玉娴回去让太医看看,那湖水太凉,别生病了。”    萧玉娴从昭文帝身边站起来,正想告退,沈皇后淡淡地开口,“慢着。”    “怎么了,阿云还有话要问吗?”昭文帝低声说道。    沈皇后哼了一声,“今日是凑巧有两个人证,要是没有,皇上是不是就要凭大公主一言来惩罚棠棠了?”    昭文帝噎了一下,笑道:“怎么会,朕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棠丫头就跟朕的女儿差不多,朕怎么会不问明白就罚她呢?”    沈诺云本来也不是要和昭文帝为难,她微微一笑,“皇上说的是。可玉娴做为堂堂公主,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别人,这谋害当朝公主的罪名可不轻,这样的……任性妄为,皇上说是不是该惩戒呢?”    萧玉娴的脸更白了几分,紧张地看着皇上。    “阿云说的有道理。”昭文帝不忍心惩罚萧玉娴,“可是玉娴刚刚落了水,正是身子虚弱,极易生病之时,就算要罚也得过些天,等她养好了身子再说。”    他是想用缓兵之计,沈皇后睨了他一眼,“好,那就等过些天再罚。不过,大公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苾棠推她落水,既然并无此事,那总得赔礼道歉。”    “不,我不道歉!”萧玉娴几乎快要气死了,好好的一个春日宴,她落了水出了丑,什么好处都没捞着,现在要是给苾棠道了歉,那不就相当于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自己错了,那大家议论起来,肯定会说她是故意陷害苾棠的。    昭文帝垂眸,“道歉。”    他的声音平静,可萧玉娴知道他生气了。    她不敢再反抗,踌躇半天,磨磨蹭蹭地走到苾棠面前,双膝微微一屈,蹲了个不成样子的褔礼,“沈姑娘,我不是故意的,还请沈姑娘见谅。”    就算她诚心道歉,苾棠也不想理会她,更何况她这态度一看就是敷衍了事。她微微侧过身子,避开萧玉娴的褔礼,“无妨。”    “好了,都散了。”昭文帝发话了。    众人都行礼告退,萧玉娴愤恨地盯着苾棠的背影,恨不得自己的目光变成两把利剑,在她身上戳出几个窟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