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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情敌对阵

    >> 喜讯传到望宫的时候,腾芽刚把解了毒的宫人送走。    白公公一脸喜气的迈进来,恭敬道:“三公主,皇上的圣旨到了,你赶紧去唤徐丽仪、秦顺容来接旨。”    “好。”腾芽点点头,心里也禁不住跟着高兴。徐丽仪的好日子总算是到了。    “徐丽仪,秦顺容,白公公喊你们去前院接旨。传旨的公公马上就到了。”腾芽笑弯眉眼。    徐丽仪停下了手上的活,一时感触,愣在原地没动。    倒是秦顺容欢快的不行,走过来拽着她往外走。“真没想到你的福气这么好,我呀是这么容易就跟着沾光了。徐丽仪,往后劳烦你还得多关照我些,在望宫生活了这么久,我都望了外头的日子该怎么熬了!”    “怎么你倒觉得在外头是熬,在望宫才是生活?”徐丽仪听她这话,鼻子不免发酸。    “瞧我,这一高兴啊,连话都不会说了。”秦顺容也红了眼眶。“出了望宫,咱们就能有好日子过!”    两个人互睨一眼,飞快的走了出去。    这时候,德奂正好进来:“徐丽仪、秦顺容接旨。”    “罪妾跪接圣旨。”两人齐齐跪下,额头贴着冰冷的地砖,心里却热浪翻滚。    “传皇上口谕,赦免徐丽仪、秦顺容昔日罪过,恢复位分,赐居复春殿。待凌夫人康复后一并迁宫而居。”德奂说完这番话,连忙行礼:“奴才恭贺两位小主复位之喜。二位小主请起!”    “谢皇上隆恩。”徐丽仪与秦顺容互相搀扶,一并起身,眼底泪花绽放。    “皇上说凌夫人化险为夷,所以大赦后宫。言外之意,便是肯定丽仪您的功劳。”德奂对徐丽仪自然是客气多了。    “臣妾哪里有什么功劳,是皇上宽仁,不计较臣妾的过失罢了。”徐丽仪拭了拭眼角的泪:“还请公公待我多谢皇上厚恩。”    “自然,自然。”德奂笑着答应。    “只是,复春殿是……”徐丽仪有些纳闷:“从来不曾听闻宫里有这么个地方。”    “丽仪有所不知,其实啊这复春殿就是从前的清风殿。皇上说了,清风这名字不雅,不如叫复春。奴才听着就知道,这复春可是皇上待丽仪您的一片心。”    徐丽仪少不得羞赧的垂下头去。“多谢皇上美意。”    “只是要委屈丽仪与顺容在望宫再住上一段日子。一则是复春殿还需要布置,二则,凌夫人的伤还未痊愈。皇上是希望丽仪能在身侧多加照顾。待凌夫人伤愈,择个吉日,一道挪出这望宫岂不是双喜临门。”    “全凭皇上做主,臣妾喜不自胜。”徐丽仪温和一笑。    “对了。”德奂转身望了白公公一眼,道:“丽仪和顺容如今都是有身份的人了。往后进出这望宫,完全不需要侍卫束缚。回头你可得知会一声。”    “诺。”白公公连忙答应。    “丽仪若是没有别的吩咐,那奴才就告退了。还得把这好消息晓谕六宫呢。”德奂恭谨的样子,和从前判若两人。    徐丽仪也不多说什么,温和点头:“好。”    人刚走,张舒婕就从房里走了出来。“真是要恭喜二位了。”    这话有多酸,自然是谁都能听出来。    秦顺容微微一笑:“多谢舒婕。”    “何必这么客套呢。”张舒婕冷着脸道:“即便是没有恢复位分,我依然是张舒婕。舒婕再不济,也略高顺容一头。不外乎是打今儿起,你就能拿回顺容的月例,而我仍然只能在望宫里叫苦连天。”    “你不叫苦,也没有人会说什么!”徐丽仪微微勾唇:“有时候很多事情选错了就是错了。旁人也帮不了你。”    “是啊。”张舒婕冷笑了一声,转过头才鄙夷道:“我哪里有那么眼明心亮,专门挑得恩宠的去巴结。要是有你们这种好手段,我早就走出这里了。”    “你怎么这么说话!”秦顺容被她气的不行。    “得了,别理这种人。”徐丽仪看见腾芽站在一边,笑着冲她招手:“过来。”    腾芽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    “你记住,在宫里最怕自作聪明的人,没必要成日想着怎么去害人。但若有人欺负到头上,也不必让着她。”徐丽仪这话是说给腾芽听的,更是说给张舒婕听的。“谁也不是软柿子。”    张舒婕猛的扭过脸来,恶狠狠的瞪着她:“你别忘了我也帮过你。何必把话说的那么难听。”    “哼。”徐丽仪走上近前,审视着她的脸。“你是帮过我,但你也害过我,我之所以不说出来,就是念及这么多年的同住之情。”    看着她煞有介事的样子,张舒婕悻悻的闭嘴。只是兰指指向腾芽,连着点了好几下。    腾芽扬起下颌,丝毫不惧她的警告。    “丫头,你记着,要么不要轻易树敌,凡事留有余地。要么,就斩草除根,绝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徐丽仪说这话的时候,眼底狠劲有些吓人。可是一闪而过之后,就只剩下温婉。    腾芽看着她的眼睛,想起第一日与她见面时她的样子,淡淡笑了。    原来宫里的每个人都会做戏。她们都会变成皇帝希望看见的那种样子。    “我记住了。”腾芽幽幽一笑,把懂了的内容都放在心里。    这个时候,小皮子几个人抬着坐在木椅上的凌烨辰从房里出来。    凌烨辰低眉,往这边看了一眼,就又转过脸去。    徐丽仪轻轻拍了拍腾芽的肩:“你去带着凌皇子到后院坐坐,那新送来的花开了许多。”    “好。”腾芽乖巧的点了下头。    小皮子就将人抬到了后院。    “凌皇子,你喜欢腊梅还是秋菊?”腾芽随便折了一支菊花,给他拿了过去。    凌烨辰蹙眉,嫌弃的推开了她手里的花。“我不喜欢。”    “那我给你折一枝梅花可好?”腾芽笑眯眯的问。    “不要。”凌烨辰摇头。    “那你喜欢……”    “我什么都不喜欢。”凌烨辰的语气很不好。    “拜托,我可没惹你,你这是什么态度?”腾芽忽然想起一件事,少不得走过去问。“我之前以为你有十五了。可看你现在这样子,也就十二三。你该不会还要管腾玥叫姐姐?”    “和你有什么关系?”凌烨辰皱眉看着她,想不出这丫头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    “和我当然没有关系了。”腾芽微微一笑:“和你有关啊!腾玥姐姐,可是父皇的长女。你们又是亲戚。”    “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腾玥端着一碗热汤走过来,嫌弃的白了腾芽一眼。“我和烨辰哥哥的事情,哪里用你来过问。”    烨辰哥哥!    她叫的还听亲热的么!    腾芽微微一笑:“我给凌皇子摘的菊花他不喜欢。想来姐姐送的汤一定很合胃口。那我就不耽误你们说话了,我先走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笑眯眯的跑出了后院。    腾玥这才走过来,把碗递到凌烨辰手里。“姨母说你身子弱,让我也给你端一碗汤来喝。这可是父皇让御厨房熬得,用的都是极好的材料,香极了。”    凌烨辰接过汤,倏然松手。    整碗汤砸在地上,瓷碎和汤汁飞的多高。    吓得腾玥尖叫着跳开一旁。一张小脸满是惊慌,她纳闷的问:“烨辰哥哥你这是干什么?”    “我不喜欢喝汤。尤其是放了那么多补品的汤。”凌烨辰转过脸去,心里别扭的根本不是一碗汤。    “好嘛,那我下次让厨房给你做别的。”腾玥也不高兴了,好心给他送汤过来,竟然还耍小孩子脾气。真把她当宫女使唤了!    “不用了,谢谢你。”凌烨辰心烦,皱眉扭过脸去。    “其实宫里的人并不是你想的那么坏。很多还是很好相处的。”腾玥说的就是她自己而已。“烨辰哥哥,你不必成日里闷在屋里,你要想到处走走,我可以陪你去。”    凌烨辰锤了锤自己的腿:“多谢你好意。”    “哦,我不是这个意思啦。”腾玥又尴尬又有点生气:“我是说这宫里有好多好玩的地方呢。不是只有斋堂和望宫。父皇只是让你陪着姨母暂时留在望宫里,并没有限制你们不能外出啊。”    “嗯。”凌烨辰不愿意搭理她。    “那我先去看看姨母。”腾玥自觉没趣,转身走了。    “白公公。”腾芽看白公公还没走,少不得快步迎上去。“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白公公与她对了眼色,温和点头:“三公主有什么吩咐?”    “我这里有一张图,你能不能照着做一个?”腾芽把自己画的图递了过去。    “奴才看看。”白公公看着那图,不免疑惑。“公主这是画了个什么?”    “有轱辘的椅子。”腾芽指着图说:“就是把马车上的那种大轱辘,放在椅子的两边。这样子椅子就能动起来了。然后这里做个把手,可以让人推着这椅子走,不用马拉着,也可以自由活动。”    “你这是做给凌皇子的?”白公公笑着问。    “是呢。”腾芽点头:“我看小皮子他们成日里抬着那么重的红木椅子确实辛苦,且也不利索。倒不如试试我这个法子。”    “确实很聪明。”白公公点头:“那就包在奴才身上。奴才这就去找几个能工巧匠,做一个出来试试。”    “好嘞。”腾芽高兴的目送白公公离开,一回头,对上了腾玥那张死气沉沉的脸。“你吓我一跳。”    “没做亏心事你怕什么!”腾玥走进她身旁,冷笑着问:“怎么忽然对凌皇子的事情那么上心?你该不会是瞧上人家了?”    “姐姐说什么呢。”腾芽似懂非懂的看着她。    “我可告诉你,凌皇子是我姨母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哥哥。她是不会喜欢你的。”腾玥得意的仰起脸:“你这样的女孩,可入不了凌家的眼。”    “我这样的女孩?”腾芽故意显出懵懂的样子:“长姐,我和你难道不是一样的女孩吗?我没有母妃,你也没有了母后。我们又是同一个父皇的女儿。如果凌家看不上我这样的女儿,是不是也就是凌夫人同样看不上你?”    “去你的。”腾玥嫌弃的不行:“少拿我和你比。嫡庶有别,我可是堂堂的嫡出公主。”    “哦。”腾芽点了下头:“长姐,我去帮徐丽仪煎药了。你自己玩。”    她笑眯眯的转过身,不理会身后的腾玥气的直瞪眼。    凌家喜不喜欢她这样的女孩一点都不要紧,她只要能为母妃报仇,其余的根本就不要紧。    就要立冬了,夜里的风变得特别苍劲。    腾芽没有睡,缩在被子里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白天,徐丽仪的话她听得明白,想来张舒婕也一定听明白了。    那么晚上就一定会有一场好戏。    正想得入神,就听见外头有些窸窣的响动。腾芽蹑手蹑脚的从床上走下来,屏着呼吸蹲在了门里面。    不一会儿,就听见隔壁门闩被人轻轻拉动的声音。想来是有人在门外用钩子勾住了门闩。    是张舒婕要对徐丽仪下毒手了!    腾芽竟然有些莫名的兴奋。    几次,张舒婕都想要她的命。要不是徐丽仪护着,她早就被掐死了。    这时候,也该出手帮一帮忙。刚站起身子,腾芽就觉得后腰被什么扎的疼了。正想回头,忽然身后冒出一个声音。    “别动!”    腾芽身子一颤,就不敢再乱动了。    “你这丫头还挺鬼祟的么?怎么,想去帮忙不成?”张舒婕手里的尖刀略微用力,自己就觉得已经扎破了她的皮肉。“真以为我有那么蠢?你们做了套我还往里钻?”    “你这不是来了吗?”腾芽轻语气轻佻。    “是啊,我必须得来。先送你一程,再去隔壁房里送徐丽仪一程。”张舒婕咬牙切齿的说:“你害死我的孩子,她却比我风光。分明我才是这望宫里最聪明的人。我怎么可能由着你们来算计我。”    “就怕你是自作聪明。”腾芽不敢回头,还真怕她会一刀子捅过来。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敢这样跟我说话,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张舒婕提溜着她的后衣领,让她转过脸来。“你放心,就算是死,我也会让你死个明白。隔壁房里埋伏了好些人,就等着我气急败坏的去杀了徐丽仪,再把我当成刺客给捅死对吗?”    腾芽猜想,徐丽仪是这么打算的。毕竟她已经恢复了身份,张舒婕因为嫉妒而心生怨恨,对她下毒手一点不奇怪。即便是有人追究起来,也不用多费口舌去解释。    “可能是。”她的眼神看上去有些害怕。    这让张舒婕心里很舒畅:“所以你这丫头就在这里竖着耳朵听好戏对吗?”    “我只是有点怕黑。”腾芽的目光躲避着那刀尖,怯懦的样子让对方失去了防范。    “其实呀,我的女儿要是活着,也就比你大几个月。”张舒婕扬了扬眉:“可惜,她没有这么好的命。”    眼眸一紧,她忽然把握着刀的手往身后抽了一下,预备用力:“所以你也不可以还活在我眼前。”    腾芽只觉得身子都僵硬了,她想要躲开,却被张舒婕紧紧拽住后领。    “再会了,三公主!”    “救命!”腾芽死死的握住张舒婕刺过来的手腕,惊呼声惊动了隔壁房里的人。    可即便如此,她微弱的力气也根本就抵抗不住张舒婕的恨意。刀尖已经扎在了腹部。    “你们几个,快把门踹开。”徐丽仪的声音充满了愤怒。    奴才们自然不敢耽搁,拼命拼命的在撞门。    可是腾芽已经没有力气了,她怕自己根本等不到获救。    电光火石之间,张舒婕忽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一点没浪费的全喷在腾芽脸上。    腾芽恶心的不行,闭紧双眸。倏然张舒婕没有了力气,刀子掉在了地上。    紧跟着,门被撞开了,侍卫和弃妇们一拥而入。    侍卫迅速的将张舒婕反拧住,让她不能乱动。    “你这丫头,命真大啊。”徐丽仪饶有兴味的说了这么一句。    “不是说好了万无一失吗?”腾芽依然闭紧了眼睛,这种感觉太难受了,她真想马上跳到河里好好洗个澡。    秦顺容赶紧摸出帕子,一个劲儿的给她擦。“你这是伤哪了?要不要紧啊?”    “我没事。”腾芽难受的不行:“皮外伤。”    徐丽仪冷蔑的瞪了一眼被拧按在地上的张舒婕:“你倒是惯会选软柿子捏,怎么不冲我来?”    张舒婕跌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纹丝不动。就像没听见她的话一样。    “你以为这样,你就能如愿了?”秦顺容气的不行:“拿个孩子撒气,也就这点本事了。”    张舒婕依然没有做声。    腾芽脸上的血擦掉才睁开眼睛,忽然响起方才的事:“她……好像死了。”    “什么?”徐丽仪赶紧示意侍卫看看。    侍卫揪着她后脑的发髻,迫使她扬起脸来,手放在鼻子下面发现真的没有呼吸了。    “是死了。”侍卫又试过颈部,却是没有脉搏。    徐丽仪当即道:“算她聪明,怕受罪就自我了断了。否则交给皇上处置,必然不会有她好果    子吃。今晚的事情你们也都看见了,回头着人去知会白公公一声,白公公自会禀明上头。”    话说到这里,徐丽仪又道:“总归是同住在望宫里多年的姐妹,让我再最后替舒婕好好梳妆梳妆,你们先出去。容后再来把她挪走。”    “诺。”侍卫麻利的退了出去。    “啧啧!”秦顺容少不得感慨,这恢复了位分,说话就是管用些。“以前只被棒子理会的日子,是真的一去不返了。”    “你呀,这时候还有心思逗趣。”徐丽仪俯身蹲在张舒婕身旁。“她是怎么死的?”    腾芽皱眉,回忆起方才的紧要关头:“她原本是可以杀了我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一口鲜血喷出来,她顿时就没了力气。我被那些血点子迷住眼睛,也看不见到底是怎么回事。”秦顺容仔细的看过张舒婕身上,并没有外伤。“也是一口血喷出来,该不会是和凌夫人一样?”    “不错,应该是。”徐丽仪也发现张舒婕有中毒的症状。    “那为什么凌夫人可以安然无恙等到解毒,她却这么快就死了?”腾芽纳闷的不行。    “凌夫人中的毒是一种剧毒,之所以能撑住,完全是因为服用的分量少。”徐丽仪忧心忡忡的说:“如果分量足够,华佗在世也救不了。张舒婕就是这种情况。”    “可她怎么会忽然中毒呢?”腾芽实在想不明白。“如果是剧毒的话,服下去就会死,也等不到进我房里来和我说了这许多话啊!”    “确实有点奇怪。”张舒婕也是纳闷。“除非她是在正要杀你的时候,被人下了毒!”    “这怎么可能。”腾芽当时没再房里看见别人,心口一紧:“张舒婕是怎么进的我房间?我明明拴好了门。”    “应该是从后窗子。”秦顺容往那边看了一眼:“窗子的窗纸被弄破了,应该是有人伸手进来把窗子打开。”    “别说了,赶紧把她的衣裳脱下来看看。”徐丽仪好奇的不行:“如果毒不是从口入,那她身上就一定有伤口。”    三个人手忙脚乱的把张舒婕的身子检查了一遍,都没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算了。”徐丽仪想想也罢:“反正人都死了,死因我方才也说过了,是自尽。皇上才不会理会这些事,直接叫人抬走就是。”    “嗯。”秦顺容赞同的点了下头。“那我去叫侍卫进来。”    “好。”徐丽仪把她的衣裳给系好,发现秦顺容想要去整理张舒婕耳鬓的发丝。“那是……别动!”    秦顺容惊着了,连忙缩回了手。“怎么了这是?”    “这对耳坠,你以前见过她佩戴?”徐丽仪问。    “没有啊!”秦顺容确实没见过:“哎呀,这是很好的南珠呢!她都落魄到这地步了,怎么会有这么珍贵的耳坠?就算内务局送了些东西过来,也不至于给她挑这么好的啊,连丽仪你都没有呢!”    “说的是啊!”徐丽仪拿着粗布手帕摘下了她其中一支耳坠。“腾芽,你去,拿杯茶过来。”    “好。”腾芽点头,端了自己的茶杯过来。    徐丽仪立马将耳坠子丢了进去。刚丢下去,那茶水就翻滚起细密的小泡,看着挺吓人的。    “看样子是有人把毒涂抹在这耳坠上了。你们看卡她的颈部是不是有刺伤的痕迹?”    秦顺容看过左边看右边,果然在右边的脖颈上,一个细小的伤口已经发黑。“还真是有!”    “这就对了,一定是她下手伤害腾芽的时候,耳钩子不小心戳破自己的肌肤。”徐丽仪冷冷一笑,道:“腾芽啊,谁下的毒,谁就是你的救命恩人呢。要不是有她这么暗地里使坏,你都成了张舒婕的刀下亡魂了。”    说道这里,徐丽仪有些愧疚:“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以为她会因为妒忌我获宠来对我下毒手。毕竟我怀疑是她对凌夫人下毒……她也知道我掌握了一些证据。”    “什么?“秦顺容惊讶不已:“你是说,对凌夫人下毒的是她?这怎么会呢,大公主的糕点,她也不曾经手啊。不然,大公主被皇上疑心的时候,就该如实的说出来。”    “想要下毒也容易。”腾芽略微一想,就明白了。    “三公主你竟也知道?说给我听听。”秦顺容惊讶的看着腾芽。    “其实那天来的时候,我就发现长姐的食篮盖子颜色有些不同。她的篮子看着旧些,盖子却很新。很明显不是一套。”腾芽挠了挠头:“要是她肯给我看,也许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你还真是心细如尘。”秦顺容眼底的赞许之色还夹杂了不少的喜悦。“足见苏贵妃娘娘多会教女儿。”    腾芽垂下了头。其实很多事,母妃都没有教过她。    没教过她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教过她如何跟心如蛇蝎的女人们打交道,更没教过她怎么去算计自己的父皇,怎么能在皇权的夹缝里拼命的活着。    “好好的,我怎么说起这个来了。”秦顺容看她伤心的样子,心里不落忍。“还是赶紧叫侍卫来,先把张舒婕抬走。”    “也好。”徐丽仪点头走出了厢房。    “三公主,人死在你房里,又一屋子的血腥气,你要不要换个厢房?”秦顺容关心的问。    “其实都一样。”腾芽微微一笑,散去了眼底的悲哀。“我都能住。”    “还是换一间。”秦顺容稍微一想,道:“挨着凌夫人厢房旁边,有一间空房也收拾出来了。我把你的东西给拿过去,你住在那,替凌夫人抄经也方便。放心,用不了多久,凌夫人迁居青鸾宫,你就能跟着过去住了。”    “青鸾宫?”腾芽仰起头,眸子里闪过一丝悲凉。“父皇把青鸾宫给了凌夫人居住?”    “是啊,你还不知道吗?”秦顺容自觉又说错了话。“其实,你能回青鸾宫住,也是冥冥之中自有主宰。就别想那么多了。”    “嗯。”腾芽点头,转身也走了出去。    “我这是怎么了!”秦顺容抚了抚自己的嘴唇:“这么高兴的日子,怎么老是说错话!”    这几日,望宫里风平浪静。    每个人都过得格外舒心。    皇帝每日都会过来一趟,陪凌夫人说说话。    整个望宫里的女人们都觉得日子有盼头了。    可望宫外面,却好像不那么太平。    尤其是九重殿,简直乱作一团。    宓夫人一面要准备爱女大婚所需,一面又要应对前来恭贺的妃嫔。还要一遍一遍教导腾珠,公主出嫁的各种规矩。这也就罢了,最要命的是还得留心着韦贵妃那边的动静。一时一刻都不能松懈。    “母妃,这对玉镯怎么样?”腾珠拿着新得的玉镯,递到宓夫人面前。“女儿瞧着,和您新做的那套绿色的吉服配正好看。”    “是啊,这镯子的颜色的确很配那套吉服。”宓夫人伸手去摸那镯子。    腾珠恰好松开了手。    镯子从宓夫人的指尖滑落,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断成几节。    “哎呀……”腾珠不由得一惊。    “岁岁平安。岁岁平安。”禾平笑的合不拢嘴,紧忙一脸喜气的念叨:“这落地开花乃是大吉之兆,明日一早,二公主就要出嫁了。肯定能三年抱俩,开枝散叶。”    “禾平姑姑你这是说什么呢!”腾珠顿时羞红了脸。    “我们的二公主害臊了呢!”禾平轻轻蹲下身子,捡起了断开的玉镯。“回头让人做成金镶玉,用金子来填补玉的冷,既显得华贵,又精致。”    “好呢。”宓夫人温和的点了下头:“母妃这是要嫁女儿了,既高兴又舍不得。珠儿,你到了夫家可不能再那么任性了。即便你是公主,孝顺公婆,和睦妯娌,为夫家早生贵子都是你的责任。你明白吗?”    “嗯。”腾珠脸烧的滚热:“母妃放心,珠儿明白。”    “往后没有母妃在你身边照顾,你自己要留心身子。这女人啊,最要紧是学会善待自己。唯有你待自己好,旁人才会珍惜你。”宓夫人恨不得把自己这么多年的心德,一股脑的全都灌进女儿的脑子里。可东一句西一句的,她也不知道女儿能不能全记住。    “珠儿,还有件事……”宓夫人略微思考,面色凝重的握住了她的手。“你坐在母妃身边。”    “嗯。”腾珠也很舍不得母妃。忽然就要去别的地方生活了,她心里多少会有些害怕。    “冯太师位极人臣,子珏往后也会有大把的好前程。男人一旦有权势在握,身边环肥燕瘦的女人就不会少。你是以公主之尊嫁去冯家为妻的,既然是正妻,就要有容人的雅量。即便不喜欢,也不能当着夫君的面表现出来。母妃如何在宫中立住脚,这些年,你也看在眼里。要与人为善……”    这个善字,宓夫人咬的很重。    腾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可是母妃,如果那些女人夺走我夫君的心又该怎么办?”    她知道在自己之前,冯子珏喜欢过腾芽。他既然能喜欢腾芽,往后也一定会喜欢上别人。这种感觉,让她坐立不安。一想到自己以后也要和母妃那样,成日里周旋在夫君的诸多妻妾之间,她就难受的想哭。    “傻丫头。”宓夫人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将她拥在自己的怀里。“这男人啊,就像是你手里的风筝。无论飞得多高,飞得多远,你都要收放自如,随时可以把他拉回你的身边。这也就是要凭借母妃教你的善来完成。让他知道,全天下的女人都不如你交心。哪怕他和别人相处时,也会不经意的想起你的好来。”    “母妃,这好像很难啊。”腾珠觉得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是很难,即便是母妃,也未必能都做到。”宓夫人笑容带着倦意:“可正因为不那么容易做到,才需要你慢慢磨练自己的意志,慢慢的收敛脾气,慢慢的学会拴住男人的心。”    宓夫人的话音刚落,就看见乐平在门口召唤禾平,似是有什么事情。    “有什么事情进来说。”宓夫人微微扬眉。    乐平快步走了进来,行礼后才道:“回夫人的话,方才奴才来传话,说裕王殿下去望宫探望凌夫人,冯公子也跟着一并去了。”    “什么?”腾珠顿时就炸了:“裕王叔去望宫探望凌夫人,子珏哥哥为什么要跟着去?他和凌夫人又没见过面,根本就不相识好不好!这不过是个由头,他一定是想去见腾芽!那个贱丫头还真是不安分,都已经在望宫里了,怎么还可以勾引子珏哥哥。不行,母妃,珠儿也要去看看,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话说!”    “不可以。”宓夫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迫使她还没站稳,就又坐回了自己身边。    “母妃,珠儿一定要去!”腾珠又急又恼,不住的摇晃宓夫人的手撒娇。    “方才母妃是怎么和你说的。要与人为善。你这样贸然过去,一定不会给腾芽什么好脸色。但你也不想想,你那样子落在子珏眼中,会有多丑多恶劣。望宫里那么多人呢。即便是见了面,他们又能说什么。”宓夫人轻轻的拍着她的手背,柔柔道:“要做正妻,心里就得能搁得住事儿。”    “母妃,女儿不和她吵,也不和她闹。女儿,女儿就装作是去和她告别总可以了!”腾珠不死心,她就想知道冯子珏会不会真的是为了见她,才刻意去的望宫。“正好宫里有人送来那么多礼品,女儿选几样给她送去,就当是出嫁之前与她话别。她不也是女儿的妹妹么!这由头一定不会让人看出痕迹的。”    “珠儿……”宓夫人心想,小孩子家家的把戏,谁又会看不出来呢。“母妃这么拦着你,都是为你好。”    “可若是不弄清楚,女儿只怕心里永远都会有根刺。”腾珠不乐意了,眼珠子转了转,眼泪就掉了下来。“难道您就忍心让女儿一辈子为这件事难受么?”    “珠儿,若冯子珏真的是去见腾芽,你去看了才会不痛快。倒不如装作不知道,权当没有这回事。”宓夫人真心觉得自己很失败,这么多年了,调教出来的女儿完全不像她。既沉不住气,又爱使小性子。也亏得她是皇上的女儿,是公主,若是寻常人家的姑娘,指不定要被怎么欺负。“听母妃的话,别去……”    “呜呜……”腾珠捂着脸哭了起来。    “你这丫头,明天是你大好的日子,你哭什么!”宓夫人被她闹得心烦意乱。    乐平更是吓得一声不敢吭。早知道她就不来多嘴了。这可倒好,弄得夫人生气,公主又伤心的。    “夫人,不然就让奴婢陪公主去看看。”禾平开口请求:“公主也说了,是去和三公主话别。小姐妹之间说个体己话也没什么不对。再者说,望宫里现在也太平多了,完全不似从前那么乱,公主想去就让她去看看。”    宓夫人没辙,只好点头。“也罢,珠儿,你要去也行。但是你必须答应母妃,无论如何,不要在子珏面前耍性子。你要知道,如果现在你就控制不了自己,降不住这个男人,那你以后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腾珠听母妃同意她去,马上就不哭了。“母妃放心,女儿记住了。”    “那就换身衣裳再去。”宓夫人想着能耽搁一会儿是一会儿。说不定等她到了,冯子珏已经走了。    望宫里,腾玥看见裕王来,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裕王叔是来探望我姨母的,还是来帮人搭桥的?”    “你这话说的,我搭什么桥啊。”裕王笑着走过来:“走,腾玥,带我去见见你姨母。我倒是想看看,她和你母妃像不像。”    “呵呵。”腾玥冷蔑的瞪了他一眼。“我母后薨逝的时候,裕王叔你才多大啊。你还记得我母后的容貌?”    “那是自然。”裕王连连点头:“你母后待我极好,怎么会不记得呢!”    “行,那我就领你去看看姨母。”说这话的同时,腾玥瞥了冯子珏一眼:“我说新郎官,你请自便。后院里种满了鲜花,某些人最喜欢赏花了。你要是喜欢,也可以过去瞧瞧。”    言外之意,就是明确的告诉他,腾芽现在正在后院呢。要不要去,他自己看着办。    冯子珏拱手道:“多谢大公主。”    腾玥勾唇而笑:“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了。”    “我看你比我更适合搭桥。”裕王撇嘴:“你就那么巴不得撮合他们?”    “少胡说,我可没撮合。”腾玥牵着裕王的手:“我说小王叔,你没事就别凑这热闹了。回头腾珠又哭鼻子,你可哄不好。”    “我才不哄她呢!”裕王甩开她的手:“什么小王叔,别没大没小的。”    “那我倒是要问问,十三和十岁,谁大谁小?”腾玥故意逗他。    “我就是一岁,我也是你王叔啊!”裕王不满的白她一眼。忽然一拍脑门,他问:“你都十三了,腾珠才十二,她都出嫁了你怎么还赖在宫里呢!”    “好哇,你这是笑话我!”腾玥有些生气。    “没没没,我可没笑话你。”裕王乐呵呵的说:“我只不过是在想,要不要禀告皇兄,赶紧给你找个如意郎君把你嫁出去!”    话说完,裕王一溜烟的往前跑。    腾玥提着裙子去追,边追还边喊:“你别跑啊,看我抓住你怎么收拾你……”    徐丽仪和秦顺容站在庑廊下,看着他们嬉戏追逐,脸上浮现了笑容。    “孩子嘛,就该这样天真烂漫的才好。”    后院里,花开的热闹,赏花的人更是一刻不得闲。    “这朵好不好看?”腾芽折了一朵淡紫色的菊花,递给凌烨辰。    “不好。”凌烨辰摆手:“颜色难看。”    “紫色的多好看啊,哪里难看了?”腾芽把花放在一边,又摘下一朵红色的。“这个颜色总该好看了?”    “不好。”凌烨辰摇头:“这都要开败了,一点生机都没有。”    “哦,那这个呢?”腾芽又随手折了一朵。    “哎呀,你都要把花摘秃了。”凌烨辰嫌弃的不行:“就不能好好的看着?”    “我这不是给你摘的么!”腾芽嫌弃的白他一眼:“好心没好报。”    “我又没死,你老摘菊花送给我干什么?”凌烨辰郁闷的不行。“那不是清明上坟才送的花么?”    “……”腾芽顿时满头黑线。    “芽儿……”冯子珏站在不远处看了半天,实在是心里头不得劲,没忍住叫了她一声。    这声音特别熟悉,腾芽猛的扭过脸去。    冯子珏一动不动的站在那,恍如从前。    腾芽仿佛看见了从前的子珏哥哥。可仅仅是一瞬间,她又想起了崇明殿的那一晚。    “是冯额驸啊?你怎么会来望宫?明天不是你大婚的好日子吗?”    她这一开口,凌烨辰才明白,原来这一位就是冯子珏,当朝冯太师的次子,二公主的额驸。三公主腾芽从前的心上人。    目光落在他脸上,细细一番打量。凌烨辰只觉得腾芽的眼光不是一般的差劲。    “芽儿,你就非要这么和我说话吗?”    “那我应该怎么和你说话?”腾芽挑了挑眉,似乎明白了什么。“哦,我知道了。你是嫌弃我现在不如从前,所以得卑躬屈膝的和你说话?是不是还得学着宫女的样子,给你请个安什么的?”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为什么非要这么和我说话?”冯子珏有些生气的走到她面前,俯身将她拉了起来。“我是要你和从前一样……”    腾芽甩开她的手,低眉看了一眼地上的花:“你踩到我摘的花了。”    冯子珏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腾芽俯身把花捡起来:“就算这些花不那么好看,它们也有自己的气节。不是你喜欢就捧在手里,不喜欢就踩在脚下的。”    “你是在怪我么?”冯子珏眉心一动:“芽儿,你不知道这里面的事。”    “我还真是不知道这里面的事。”腾芽笑容明媚:“我不知道一朵花怎么从没有到盛放,我也不知道盛放的花凋零之后,要**成什么样子才能化作泥土。我只需要知道花好看就行了。你说的那些,我根本一点也不关心。”    “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冯子珏和从前那样拉住腾芽的手。    指尖传来他的温度,是腾芽从前最高兴的事。小小的年纪还不懂什么是爱,却对他很依赖。可现在,这温度好像还是那么暖,却让她抵触。木讷的被他牵着,走出几步,她还是再一次甩开他的手。    “凌夫人让我陪凌皇子来后院透透气。”腾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拿凌烨辰当幌子。“我怎么能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再说,明日就要大婚了,额驸一定有很多事情要料理,也无畏在这里耽搁。后院的花开的很美,可除了菊花就是梅花,这两种花似乎都不适合在这么好的日子增添喜庆。所以额驸还是陪我二姐去宫中的御花园转一转,说不定能看到合心意的。”    “你真的不想知道为什么吗?”冯子珏的声音艰涩又低沉。    “什么为什么?”腾芽满脸迷惑。    “我是被迫的……”冯子珏艰难的挤出这几个字。    如果他不这么说,腾芽可能还不会那么反感。可这几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她都想过去抽他两巴掌。“额驸的话,本公主可听不明白。佳偶天成不是一桩幸事么,怎么会有被迫一说。难不成有人绑着你和她……”    脸颊一热,后面的话腾芽不知道怎么说。    凌烨辰却嗤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冯子珏顿时有种被羞辱的感觉,望着他的双眼冒着火。    “我笑什么不行?”凌烨辰反问。    “是啊,他喜欢笑就笑呗,还用向你交代在笑什么吗?”腾芽走到凌烨辰身边,把抱着的花一股脑放在他腿上。“天冷,风凉,花也有看腻的时候。皇子,咱们回去。”    “他算哪门子的皇子?”冯子珏有些吃味,语气很不好。“邻国的国君已经立储,哪里轮得到他去做什么皇子。只怕他前脚才走出盛世宫门,后脚就有人跟过来杀了他。”    这种被人看不起的感觉,凌烨辰不是头一次尝试。可当着腾芽的面,让他尴尬,那他可不愿意。“冯额驸说的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    “你知道就好。”冯子珏的言外之意,是警告他别想和他争。    “可凤凰就是凤凰,山鸡就是山鸡。尊卑有别,和落不落架没什么关系。”凌烨辰眼眸微紧,脸色渐渐沉冷。“识货的人一看便知龙玉凤。总好过某些人只会攀高枝。”    冯子珏被他这股莫名其妙的得意劲怄的怒火中烧。“你胡说什么!谁攀高枝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修理你!”    他大步流星的走过来,一把拎起凌烨辰的衣领。    腾芽顿时觉得脑袋疼,凭她的判断,她觉得凌烨辰一定会照着冯子珏的头就是一拳。    然而,凌烨辰纹丝不动,表情从容。就好像被拎起来的不是他一样。    “放开他。”腾芽觉得自己有必要站出来“保护”这个可怜还残废的皇子。    “芽儿!”冯子珏不禁生气:“是他先开口羞辱我的。你怎么还帮着他?”    “我哪里帮着他了!”腾芽走过来一巴掌打在冯子珏的手背上。“我是在帮着你。我在阻止你继续丢脸。”    “你说什么呢!”冯子珏被她气的脸色发青,吃痛的松开了手。“怪不得你这么不想看见我,怪不得我一来你就让我走,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原来你是看上他了!”    这是从哪得出来的结论呢?腾芽瘪嘴道:“我看上谁不用你来告诉我。”    “他有什么好?他只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虫罢了。”冯子珏气得不行:“芽儿,你怎么变得这么可怕?”    “我变得可怕?”腾芽冷笑连连:“额驸,你好好的娶你的二公主不就好了么。就算你从前是我的子珏哥哥那也是从前的事了。我都没有问你什么,你何必来问我。再说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用权势去衡量的。一个人好还是不好,只看他的心如何待你。”    腾芽走到凌烨辰身后,扶着把手,将凌烨辰的车椅推走。“起风了,咱们还是回去。”    “嗯。”凌烨辰配合的点了下头。“我正好有点冷。”    冯子珏就这么被两人无视,孤零零的留在风里。    他从来没想过腾芽会这样对她。哪怕她发脾气,她骂他,她会哭,他都有把握能哄她高兴。可眼下这算是怎么回事?她有了新欢,于是就干脆了当的抛弃了他?    “腾芽,你真的这么狠心?”冯子珏不甘心的问。    腾芽心里只有冷笑,到底是谁狠心。    母妃被害的时候,她被无情的丢在望宫的时候,父皇要将她活埋的时候,她多希望有个人能想方设法的救她出困境,可事实呢,她才落魄,他马上就去向她的姐姐提亲。这也罢了,现在还能这样趾高气昂的以受害者的姿态向她兴师问罪,他的脸皮得有多厚?    “腾芽!”冯子珏看她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整个人气得发抖。“你要是就这么走了,你可别后悔!”    “我是后悔。”腾芽没转过脸,只给他看后脑勺。“我后悔以前怎么就没擦亮眼睛,没发现你这么无耻。”    “你,你就这么对我!”冯子珏气得说不出话来。    凌烨辰抬起头,看着腾芽的脸。他很想从她眼底找到些什么。    “贱货!”车椅刚要拐进庑廊,就听见女声响彻耳畔。    腾芽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巴掌就朝她的脸劈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凌烨辰用最快的速度握住了腾珠的手腕。那力气很猛,腾珠顿时尖叫一声,倒在地上打滚。    “二姐,你没事?”腾芽听见她的手腕咯嘣一声,心想怕是断了。    凌烨辰却一脸得意,丝毫没觉得惭愧。“二姐?莫不是二公主?你这一巴掌也太突然了,我还以为是刺客呢!”    听见这声音,冯子珏也匆忙的赶过来。“岂有此理,你竟敢伤害腾珠!凌烨辰,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岂能容你撒野!”    “撒野的好像是这位!”凌烨辰气定神闲的看着他俩,忽然觉得还真是佳偶天成。“我要是你,就赶紧找个御医来给她接上脱臼的手腕,哪里还有力气在这儿说些废话。难道她滚着滚着,手腕就能接好了?”    “说不定能!”腾芽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二姐总是那么的出其不意。”    “我现在没功夫收拾你。等着瞧。”冯子珏赶紧把腾珠抱起来,飞快的往外跑。这动静惊动了人,不少出来看热闹的。    “你还挺会闯祸的。”腾芽无奈的瞪他一眼。“这下可好,我二姐也被我得罪了!”    “得罪?”凌烨辰冷冷道:“从她喜欢上冯子珏开始,你就是那个如鲠在喉的刺。你就是天天给她糖吃,她也会躲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喝醋。”